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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父！你还好吧？” </p>

她冲进去，顾老爷子正躺在地上，看上去倒还算精神，他还给自己盖了被子。 </p>

颜夏的心稍微放下来了些。顾老爷子有些不好意思地说，“今天早上不小心摔下床，左腿疼得厉害，就想干脆这样躺一下，结果现在不能动了。” </p>

这就很难评！ </p>

颜夏不知道怎么回应，只好先给顾淮打电话，但是那边只有“您拨打的用户不在服务区”的提示音。她连续打了几次，也还是这样。 </p>

这下她真有些急了。 </p>

这年头，夷安市哪里还有没信号覆盖的地方？顾淮从来都不会关机，更不可能拉黑她，他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p>

她心里焦急，但老爷子还躺在地上，她只得先打120，完了继续联系顾淮。 </p>

但还是“您拨打的用户不在服务区”。 </p>

颜夏脑子里冒出了无数可能。顾淮甚至没说他今天去干嘛，但他明明说了今晚要回来的。 </p>

救护车到达的时候，顾淮的电话她还是没打通。她只得先跟着老爷子去医院。 </p>

又是一通忙活。最后片子终于出来了。 </p>

“左侧股骨颈骨折。”急诊医生指着片子上的错位给他们看，那是连颜夏这种外行人都看得出的骨折，“得住院，可能要做手术。” </p>

颜夏继续跑前跑后，她只要一有时间就给顾淮打电话，但老爷子都进病房了，她甚至都签了一堆字了，顾淮还是没联系上。 </p>

但是她签完一堆字，护士发现不对了。 </p>

“姑娘，你和老先生是什么关系？” </p>

护士指着“师徒”二字发问。颜夏觉得她有点奇怪，她字也不草，会认不出来吗？ </p>

“师徒关系。” </p>

“……我们签字是要直系亲属签的。”护士扯出一个微笑，“你联系一下家属吧。” </p>

听到联系一下家属这几个字，颜夏眼睛一下子红了，倒是让护士完全不知道怎么办了。 </p>

“别哭别哭，我们有事慢慢说啊？” </p>

“我联系不上他。这都一个多小时了。”颜夏说话的时候都带上哭音了，一边不死心地又拨打那个熟悉的电话。 </p>

这一回，电话接通了。 </p>

早上六点半，3号线折返车道。 </p>

顾淮跟78所的工作人员（包括但不仅限于临时工）一起在车厢里进行布置。 </p>

78所已经征用了整个车厢，所以这个车厢的五道门今天都不会打开。工作人员不但在车窗上贴了防窥膜，在车厢两头也布置了一番，阻隔乘客可能有的视线。同时，他们还搬了一堆摄像器材进来，为的就是万一真有人闯进来，还能冒充一下拍戏。 </p>

因为这次是在地铁里进行测量的关系，78所也没法把大型器械搬进来，只带了七个便携式仪器。所以78所那帮人就反反覆覆地问顾淮，要是测量不准确怎么办，他们法师能不能帮忙提高一下精度啊？ </p>

正在布置法坛的顾淮快被他们烦死了，只能回应，“不能。” </p>

78所这次测量项目的一个成员说，“怎么不能呢？你们门派不是几千年来都干这行的吗？你们肯定有办法的吧？” </p>

顾淮重重地把手里的东西往桌子上一放，“第一，我们门派只有几百年的历史，没有几千年。第二，我们门派精通的不是测量，而是驱邪。我测量的精度还不及你们的机器。我相信你们都听过我父亲差点迷失在鬼域里的故事。他最后一次的事我记得是进了你们的员工培训的，是反面教材。”他冷冷地看了哑口无言的78所成员一眼，“第三，虽然我是帮助测量，但是我只负责你们的人身安全和开路部分。” </p>

78所的人不敢再多说什么，赶紧开始摆弄他们的机器。 </p>

顾淮也不跟他们说话，继续布置法坛。 </p>

测量本身是有风险的事，所以一般需要先藏身缚斗，后开五方结界，再造桥开冥路，接下来就是测量。假如是传统的测量模式，还要招生军，也就是招游魂前来测探，最后还得安军、赏军。但是现在机器比游魂好使多了，何况就一万块还想人包全程？别逗了。现在都是友情骨折价。 </p>

但是这三步也非常麻烦。光是护身仪式藏身缚斗就分藏身、造河海、开金刚、收邪师、缚斗五个小科仪。就是这五个小科仪每一段都得穿不同的法衣，用不同的法器。更别说后边还有两个大科仪了。 </p>

更麻烦的是他们机器测量也需要时间，顺利的话也要十二点多才结束，不顺利恐怕要搞到今天晚上。 </p>

但是开五方结界手机信号都能被直接拦截，顾淮只希望事情能一切顺利。虽然家里有顾有道在，按理没什么事。但是今天他起来就总觉得要有什么事发生，又觉得不太像是这边的公事，就更加烦躁了。 </p>

但是他并不通卜算，只能先静下心来尽快完成这边的测量。 </p>

七点。外面的车厢已经传来人声。 </p>

扎着法巾、穿着青衣的顾淮凝神静气，睁开了眼睛。 </p>

“龙角鸣阶前连一声，一声鸣角上至遥遥开天门。天门开时重上开，拜请上界仙神来降赴，为民禳灾祷福保平安。神兵火急莫令迟。” </p>

“奉请：当朝护国有威灵，敕封顺懿陈夫人。二十四年归洞府，押领精兵万万人。水上扬兵驱邪鬼，塞除南岳五庙门……” </p>

顾淮开始请神，接着开始行藏身、造河海仪式。由于旃然派本来就以武科见长，所以基本上所有仪式都少不了杂耍一般的动作。结果就是到了开金刚，顾淮按九州、八卦方位行罡步点踩九州时，78所的人都不摆弄他们的仪器了，就跟看猴戏一样围观。 </p>

还好顾淮在小时候已经很习惯这种围观。他十四岁就登台，在父亲身死之前，那两年也没少在群众围观下做法事，倒不是很有所谓。只要围观的人里头没有颜夏。他也有十年没登台了，这几天在家里练习，不用练功的颜夏就杵在一旁看着，弄得他很是有些羞赧。还好这次不需要像他们派其他一些科仪那样要女装，更不需要模拟女子姿态，否则真的要社死。 </p>

待到缚斗阶段，顾淮用白布封住灌满水的水罐，速将水罐倒悬，在罐口插上三根针，挂在地铁横杆扶手上，竟是没有任何水自里边渗出，又加上整个过程顾淮都在上跳下窜，78所竟然有人忍不住鼓了下掌。 </p>

然后，他在同事的注视下缩回去了。 </p>

但是顾淮丝毫没有受到影响，接着开五方结界，又造桥开冥路。终于到78所的人干活了，但是他们明显意犹未尽，似乎很想再看他再继续表演一下。但顾淮明显并不想继续，他直接坐到一旁，让78所开始表演科技的力量。 </p>

78所这次测量倒还算顺利。他们得到的数据又经过两次验证以后，确定测量无误，直接收工。所以顾淮并不需要在这过程中又给他们加持些什么东西，倒是省了许多事。 </p>

心下不安的顾淮赶紧关闭冥路，并谢神，收神幡，收法器。自结界打开以后就屏蔽掉的人声再次入耳。顾淮快速收拾着，可是才收了一半，颜夏的电话打了进来。 </p>

他看见来电显示心里“咯登”了下，但接通以后，他的声音还是非常平静，“喂？” </p>

“顾淮？”颜夏的声音从那边传来，带着浓浓的鼻音。 </p>

他心里更慌了，但还是平静地回道，“嗯，是我。发生什么事了吗？” </p>

颜夏说，“师父他住院了。” </p>

“嗯。嗯？！” </p>

顾淮连收拾的动作都停住了。 </p>

“爷爷住院了？！” </p>

“嗯，师父住院了。他今天早上不小心从床上掉下来，腿断了。”颜夏明显平静了很多，只是鼻音还是很重，“说是左侧股骨颈骨折，要手术。现在在安平区医院骨科19床，你待会能不能过来？” </p>

从床上掉下来、腿断了。 </p>

这些字他都能听懂，但连起来总觉得很奇怪怎么回事？ </p>

顾淮有些头疼，快速把东西都塞进箱子里，“医生怎么说的？怎么从床上掉下来腿就断了？” </p>

颜夏说，“医生说是骨质疏松，毕竟七十多岁了，很正常。” </p>

顾淮：“……行，我知道了，你等一下，我现在就过去。” </p>

他挂掉电话，立刻又打通了另一个电话，“喂？陈烁？帮个忙。” </p>

还好顾淮没出什么事。 </p>

顾老爷子人倒是精神，还能跟医生聊些有的没的。颜夏眼看着都快一点了，这个点数甚至没法办饭卡，只好点外卖。顾淮倒是来信息说不需要备他的份，而老爷子并不挑剔，倒是颜夏还犹豫了下才点好餐。 </p>

半个小时后，外卖来了。跟着外卖一起来的还有个女人，一个美丽的女人。 </p>

颜夏看见她的时候有些呆。她是第一次见到这么美丽优雅的女人。她也不是没见过美女，但是她从来没见过这种能让眼前都像亮起来的人。 </p>

每天对着自己的脸，颜夏自认对美貌的感受阈值非常高，但是她接外卖的时候，忍不住不时地看那个女人一眼。她成熟又优雅，看多两眼颜夏脸都有些发热。 </p>

那个女人冲颜夏一笑，拿过了颜夏手里的外卖，“谢谢。” </p>

颜夏呆呆地“啊”了一声，傻乎乎地说“不用谢”，然后就眼睁睁地看着她把自己的外卖拿出来跟顾老爷子分了。 </p>

颜夏：“……” </p>

好像哪里不对。 </p>

这不是她的外卖吗？！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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