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凉府的人一看到他，神情都变了，赶忙躲开去，嘀嘀咕咕。消息传的挺快。沈千寒气得咬牙切齿，昨晚他记住了那两个影卫的面貌，要是他们两个小日子还过得快活，他就不姓沈了。</p>
焉九辰在屋里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坐在床边？不行，像个小媳妇；站在床边？更不行，像个小妾；坐在椅子上？更更不行，像个一家之主。焉九辰捂着脑袋，昨天的这点破事，够他记一辈子了，他要是不把那两个觊觎他的混蛋撕了，他一辈子也别想好过。换在平常，他就算是坐桌子上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妥，现在他找来找去也没找到个好地落脚，目光落在了桌子上的绿豆糕上。</p>
先吃饱了再说。</p>
沈千寒一推门进来，焉九辰腮帮子鼓得像个仓鼠，他紧急看了他一眼，咽下一口正在嚼的，站起来：“你回来了？”</p>
焉九辰吐音不是很清晰，沈千寒听懂了，朝他笑了。</p>
焉九辰差点没噎死自己。</p>
沈千寒见焉九辰咳嗽，赶紧倒了杯茶水送上前，焉九辰火速往后退了两步。开玩笑，这气氛，他要是接了，总觉得很暧昧。</p>
沈千寒拿着杯子的手停在了半空中，脸上略显尴尬：“你……喝点吧。”焉九辰心里紧张的厉害：“凉雨在哪？”</p>
“大少爷？他在未府。”沈千寒把杯子放在了桌子上，“你是不是饿了？我给你弄点东西吃吧。”焉九辰看了一眼桌上的空盘，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先去找那伙人吧，他们抓的人不少。”沈千寒点头：“行，走吧。”</p>
“怎么走？风华不在我身边。”焉九辰上前一步，想抓住沈千寒的衣袖，手走到一半却放下了。</p>
“我带你御剑。”沈千寒鞘中的剑响了一声。</p>
焉九辰看着沈千寒腰间的佩剑，低下头，苦笑道：“我已经不会了。”</p>
“你不会什么？”沈千寒走到他面前，抓起他的手腕放出一股内力。焉九辰没有反抗，半靠在床边上，依着他试探。“你……”沈千寒惊得说不出话来，焉九辰现在的身体，全身经脉都被堵住，已经没有习武之人的半分痕迹了。</p>
焉九辰放下了手，别过头去笑道：“恭喜你啊，我已经彻底变成你的手下败将了。”沈千寒不理解，他抽出手猛然在焉九辰腰间掐了一把。焉九辰吃痛，一下子侧倒在了床上，伸手抓着床单，不再看沈千寒：“沈大人，我知道你怨恨我，你有什么怨气就现在发泄出来，我保证不哼一声。”</p>
凉府的人，没有几个不想弄死他的。他是影阁的人，要想在凉府落脚，光有凉雨罩着他完全不够。想想他这几年在鬼界的事就行了，秦挽妖每天足不出户跟着他，他过的是什么日子？况且凉雨要比秦挽妖忙的多，他一个废人，只身待在凉府，不放低姿态，保不齐那天就去阎王府报到了。凉府的影卫或许看在凉雨的面子上不敢把他往死里搞，但是影卫和鬼族的那两个废物完全不同，个个都有实力把他弄成严重内伤，只要郎中发现不了皮外伤，最后一个断定病入膏肓……谁也帮不了他。</p>
倒不如现在，让他们搞个痛快，以后也能好受点。</p>
他静静地等着，沈千寒把他拉起来，叹了口气：“你不能御剑，那我们坐马车去。”“嗯？”焉九辰没有想到他会这么说，但沈千寒已经出了门，朝他招手：“走啊。”</p>
门外其实聚了不少的影卫。沈千寒为人勤勉，很少会这么晚才从屋子里出来，所以又引来了一番闲话。</p>
“哎，你说屋里的到底是个什么人，能让沈大人这么着迷，今早都没起来练剑。”</p>
“就是，这都快中午了。我在凉府这么多年，就没见过沈大人这个时候还在里屋。”</p>
“哎哎哎！沈大人出来了。”</p>
几个影卫都躲在树上，还有几个树上装不下了，装着殷勤来给沈千寒扫院子。沈千寒出门看都没看他们一眼，径直向外门口走去。内门开了个小缝，焉九辰向外面瞅了一眼，不情不愿地推开了门，脸上挂着僵硬的笑，朝院子里的影卫招了招手：“嗨。好，好久不见哈。”</p>
一时之间所有好奇前来的人全都瞠目结舌。</p>
焉九辰见气氛不对，赶紧跑着追上沈千寒，一手挽住了他的胳膊，还心有余悸地朝后看了一眼。沈千寒拍了拍他的手，轻声安慰：“没事。”</p>
短暂的安静过后，院子里像是炸了锅：“焉九辰？他不死了吗？！”“不是，影一！你昨晚不是说沈大人抱着一个个子高点的姑娘回来了吗？这是怎么回事？”“谁昨晚说沈大人的屋里亮了一夜灯！”“沈大人上了一个男的？这男的还是焉九辰？！”</p>
“咳咳。安静。”一个熟悉的声音发了话。众人听到这声音，议论像潮水一般停了下来。凉老头面露尬色，昨天凉雨急匆匆地赶来和他交待了一番焉九辰的事项，他睡得迷迷糊糊还以为是在做梦，今早看影卫们都不约而同地朝沈千寒这边靠，他也过来凑了个热闹，他瞬间后悔昨晚没仔细听凉雨讲话，只能先驱散众人：“都散了吧，这件事，出了凉府，不要让他人知道。”等凉雨回来，他势必要好好问问，这个瓜，他必须吃明白了。</p>
两人同乘一辆马车。</p>
焉九辰落的浑身不自在。现在要他去昨天的那个噩梦一样的地方，他脑袋里一片混乱，时不时便出现那个猥琐的手在他身上乱摸，甚至得寸进尺想要探进他的里衣。他偷偷看向了沈千寒，他正靠在窗边看着外面的风景。</p>
真好，本来，他也是这样的。他轻轻叹了口气，看向了沈千寒腰间的剑，默然开口：“沈大人，我还不知道，您给这柄剑命了什么名。”沈千寒看着焉九辰，他这样叫他他倒还真不习惯。三年之前，焉九辰也喜欢这么叫，但语气中带有极强的挑衅意味。现在他这般低声下气，像是讨好一样，弄得他心里很是不舒服。</p>
“就是剑。我懒得起名。”沈千寒回应，他的剑有所不满，晃动了两下。</p>
焉九辰一阵无语。怪不得，他俩交手近二十年来他从不知道沈千寒的佩剑叫什么，他图省事图的也太省了吧。</p>
“真是……有趣。”焉九辰尴尬地笑了笑，接着问，“凭着昨天的情形，我感觉于府也难逃其咎，听着那个领头的意思，于府应该是他们最大的东家。”</p>
沈千寒明白他的意思，焉九辰的脑袋向来都这么好用。明里暗里的要把欺负过他的人都搞死。他站起来坐在了焉九辰旁边，覆上了他的手，眼里闪过一丝笑意：“你想利用我帮你搞垮于府？我能得到什么？”</p>
焉九辰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赔着笑道：“沈大人，我只是说于府有所嫌疑，我哪敢利用您？您要是想要什么，只要我有的，我都可以给你。但您看，我现在有什么啊？您要是想打我一顿，您随意。”</p>
沈千寒笑了一笑，伸手扯开他的衣领。</p>
“！”焉九辰赶紧护住，转身从台子上滚下来，跪在地上，笑道：“沈大人，这还在路上呢，外面的人听了，不好。”</p>
沈千寒有些无奈：“你不用这么防着我。我只是想知道，你脖子上的印记……”</p>
“是鬼陵淼。”焉九辰脱口而出，他可不想让沈千寒以为，是于府的那个老头子在他脖子上吸了一口。</p>
“鬼陵淼？”沈千寒脸色一沉再沉，心里在小本子上又记了一笔：怎么这么多人？</p>
“大人，苦卿镇到了。”马车慢慢停了下来，车夫朝里面喊道。沈千寒撩开帘子向外面看了一眼，起身道：“下来吧。”</p>
焉九辰凭着记忆把沈千寒带到了之前那伙子人把他带到的地方。沈千寒一剑劈开门，里面却空无一人。昨天那满院子的铁笼子，被绑架的十几号人，还有四个歹徒，全都消失了。他有点不敢相信，在院子里找了一圈，院子里还有昨天生火的痕迹，但人就像是蒸发了一样。“不，怎么回事，昨天就是在这里的。”焉九辰自言自语道，他转过头，见沈千寒眉头紧皱，赶忙解释，“沈大人，你相信我，我没有必要骗你的。”</p>
“嗯，我知道。”沈千寒把手伸进一旁火堆燃烧产生的灰，“已经凉了，应该是走了挺长时间的了。”“那么多人，不会走多远的。”焉九辰看向地面，“总不至于连个脚印都没有。”真的就像这样消失了？</p>
沈千寒到门外看了看，附近都是沙地，也没有打扫过的痕迹。他兀自嘀咕道：“我从来没听说过苦卿镇有这样一伙劫匪。如果是近年的新起，也不该显得这么熟练。”</p>
焉九辰心里有些失望，如果这样的话，这事就可以不了了之了，苦卿镇没有发布任务，沈千寒不会有那个闲心去管这档子事。他看着沈千寒的背影，犹豫着说道：“或许，于府的人知道他们的行踪。”</p>
“快正午了，你一早上都没吃东西吧？先去吃点吧。”沈千寒像是要故意避开这个话题。焉九辰一怔，笑了一声：“好，我确实饿了。”吃完了，带他回去，这件事就结束了。焉九辰心里委屈，寄人篱下，他又不敢多说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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