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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断眉3

“什么人?粟水这么小,说不定我认识。”</p>

“我也不知道他真实的名字。”方应琢笑笑,语气中有淡淡的遗憾,“也许这件事情不能强求吧。”</p>

既然如此,我没有再将这段谈话继续下去。方应琢准备去洗漱,在此之前,他打开房间角落里的行李箱,依次取出他的洗护用品分装,包括但不限于洗面奶,水乳,洗发水,护发素,沐浴露,身体乳……</p>

啧。真讲究。</p>

方应琢带着这堆瓶瓶罐罐洗澡去了,我一个人留在卧室,又意识到另一个问题。</p>

卧室里的床是上下铺,方应琢在下铺睡了一下午,其实睡的是我的床位。</p>

我的视线在两张床上来回移动,说实话,让我去睡秦志勇这个死人躺过的地方,我嫌晦气。</p>

然而方应琢作为借住在这里的客人,平白无故让客人染上晦气,实在太不厚道。</p>

思来想去,我还是爬上了上铺,简单地铺好床,然后平躺在上面。</p>

也许是因为睡前想到了秦志勇,今晚做梦时,我梦见了一些过去的事。</p>

上高中之前,我过着和千千万万留守儿童一样的生活,父母在村外打拼,我和奶奶相依为命。</p>

那段时间乏善可陈。奶奶一直身体不好,大病小病缠身,她的性格也因此变得有些古怪,大多数时候沉默寡言,偶尔会突然发脾气。我和她的关系算不上好。</p>

转折发生在2016年,也是我初中毕业那一年。</p>

那年暑假奶奶病故,更准确来说,其实她是自杀。她无法忍受病痛的折磨,也知道家里拿不出多少治疗的钱,自己偷偷喝了农药。</p>

前一天,她给了我一笔钱,都是她这几年攒的。厚厚一沓小面额的人民币,累积起来竟然也是一笔不小的数目。她用干枯瘦弱的手覆盖在我的手背上,说她自己没福,这些钱以后就让我上高中、上大学。</p>

当时我还不明白她为什么突然这样做,可是她身体这样差,变得一天不如一天,让我隐隐有些不祥的预感。</p>

我不愿过多猜想,握住她的手,立刻孝顺地回道:“阿婆,你瞎说什么呢,等我上了大学,该让你享福才是。”</p>

第二天深夜,她就死在了家里。</p>

这是我第一次面对死别。</p>

我没有想到,即将迎接我的就是生离。还是在2016年夏天,父母离婚,按照秦志勇的话来说,我妈跟县城里一个男的跑了。我对秦志勇的话存疑,但事情如何已经不再重要,我要面对的事实是,从今以后跟我相依为命的人变成了秦志勇。</p>

连续经历这两件事,我悲痛不足,茫然有余。</p>

关于离世的奶奶,我无法回忆起有什么温情时刻曾发生在我和她之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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