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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序2

“我做了噩梦,”封常清抚摩着佩剑,狂跳的心终于稍定,声音无端有些虚弱,“我梦到了小时候,刚来安西时。”</p>

“哦。”高仙芝随口问,“你当初是怎么来安西的?”</p>

“儿时随全家一起流放,”封常清苦笑,“父母去得早,我跟着看守城门的外祖父生活,那时我不会说安西话,本地的小孩欺生,有一次,几个人恶作剧把我推下城墙。”</p>

那么高的地方,本来是非死不可的,不知是运气好还是运气差,他从鬼门关走了一遭竟然能捡回性命。</p>

只是摔瘸的腿再也接不回来了,他也就成了如今的样子。</p>

三</p>

军营里的士兵们一开始见封常清形貌瘦弱、腿脚不灵便,都没把他当回事。后来见他举止从容,不亢不卑,倒也对他生了几分敬意。再后来,敬意渐渐变为敬畏。</p>

一年一度的军中演武大会上,封常清与全军同军衔的士兵比试,获得了单打对垒第四名,马背骑射第一名。</p>

三军震慑。</p>

封常清的筋骨和体能没有任何习武的先天优势,可是每日训练场上,别人在流汗,封常清在拼命——在训练场上趴下可以再站起来,在战场上倒下就意味着死亡,他似乎比别人更懂得这道理。</p>

身为将帅,高仙芝经常一大早起来就能看到封常清在练功,有时夜深了,别人都休息了,封常清还在练剑,勤奋得让高仙芝都有点看不下去。他忍不住问:“练功有瘾?”</p>

封常清微笑:“全力以赴,习惯而已。”</p>

想了想又说:“除了生孩子实在做不到,别的事情大抵都事在人为,应该难不倒我。”</p>

“……”</p>

虽然觉得这小子狂得可以,但高仙芝仍然忍不住在心里吐槽,就他那小身板儿,瘦得跟薄纸一样,就算再练,能练得和老子一样高大威猛吗?</p>

春去秋来,封常清的身材虽然瘦弱如初,却终于骑射自如,加上将手中一把长剑刺入气势如虹的力量,再无人敢小视。</p>

这天,封常清像以前一样认真地在营帐外站岗。</p>

三更时分,里面突然传来一声响动。按说高仙芝应该已经睡下了,封常清觉得不对,于是唤了一声:“将军?”</p>

营帐里的声音和平时大不一样,只听高仙芝粗着嗓门说:“……滚。”</p>

换了别的侍卫,可能就滚了,但封常清听出了高仙芝那个字里的一丝颤音。</p>

进入军营以来,他从没见高仙芝怕过什么。</p>

封常清神色一凛,悄无声息地掀开帐门。</p>

只见营帐里一片惨白的月光,高仙芝一手提着长枪,对准自己的床榻,脊背绷紧,身体比铁还要僵硬。</p>

封常清目光凌厉地扫过床榻,然后他看见……床榻上空空如也。</p>

他顺着高仙芝长枪所指的方向看去,终于看清了一道黑影,顺着床沿慢吞吞地爬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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