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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凝碧池69

夜色降临。</p>

水榭亭台之间,李诸备下酒菜,请呼延烈喝酒。</p>

随侍的雷海清穿着绿色春衫,怀抱琵琶的样子像一幅水气氤氲的画。他正准备斟酒,手刚碰到酒壶,被李诸一抬手拦住:“不必了,我自己来。”</p>

少年藏在袖中的手微微一颤,退至一旁。</p>

“来了洛阳之后,很多兄弟都说这繁华东都,让人流连忘返,如今看来果然如此。”呼延烈放目四望,“洛阳行宫夜色美景,令人心神荡漾。”</p>

一只鹰站在呼延烈的肩上,鹰眼如同漆黑玉石摄人心魄,它名叫“枭羽”,是呼延烈千里迢迢从草原带来的。</p>

“看来枭羽并不喜欢洛阳城,瘦了。”李诸喂了鹰一块肉。</p>

“它性子倔犟,”呼延烈的语气丝毫不掩饰骄傲,“当初熬鹰的时候,我可是将它放在绳索上,蒙住鹰眼,昼夜不停地摇晃了六天六夜;用细麻线缠肉喂食,令它饥渴难忍,才将它驯服。后来第一次在雪地里试飞,它的十六根尾羽都被缝住,却刹时像箭一样冲出去!鹰就是鹰,和那些弱不禁风的翠鸟、白鹭不同!”</p>

少年低眉垂首弹奏琵琶,轻拢慢捻。</p>

“对了,洛阳行宫里近日出了细作,陛下命人彻查,你还是要多留心一些。”呼延烈说到这里像是想起了什么,“还有,上次你说腹痛,后来去找郎中看过了没?”</p>

雷海清弹琵琶的手微微一顿,一刹那,几乎能听出突如其来的错音。</p>

“郎中看过了,只是吃积了食,没什么大碍。”李诸的眼神不知道在看着远处的波光,还是湖心的月色。</p>

“那就好,来来,喝酒!”</p>

李诸举起酒杯,正要一饮而尽,耳边突然传来一声鹰叫:“唳——”</p>

枭羽突然拍着翅膀叫了起来,在呼延烈也没有反应过来时,它已经撞翻了酒案,一时间杯盘狼藉,酒水四溅!</p>

“枭羽!”呼延烈大声喝斥,鹰桀骜不驯地在空中飞了一圈,才不情愿地回到了主人肩上。</p>

酒杯歪倒在地上,残酒还在流淌,而被酒水浸湿的地面,泛起了淡淡惊心的黑色。</p>

四周一时安静。</p>

呼延烈皱眉盯着地上的残酒,再抬头看乐师的脸色,他粗中有细,大步上前,一把拽住乐师的手腕,沉声喝问:“你,在捣什么鬼?”</p>

见乐师抿唇不语,他一拳挥过去,将乐师打得跌倒在地!恨恨地转过头:“我早就跟你说过,要提防这些汉人——”</p>

李诸看着眼前的一切,目光沉了下去,胸口比寒夜更冷。</p>

名为“妄念”的剧毒,可慢性将人致死。也许,这些日子以来,李诸心里还存在着一丝妄念,等待着少年收手,但这终究……也只是妄念而已。</p>

呼延烈说得对,汉人看似柔弱,但比草原上的铁骑更难对付。</p>

宫中的细作,河北的烽火,杯中的毒酒,血腥的落日……他们绝不会屈服,除非被屠杀殆尽。</p>

“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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