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尽欢从业多年，也深知这一点。 以前也不是没遇见过几个粗鲁的观众，指着舞台大骂戏子在古代是最卑贱的。 </p>
就连追她的那些公子哥也是，对她随手打骂，讽她一个唱戏的甩什么脸子。 </p>
化好妆，她来到那个被荒废了很久的小剧场，虽然许久不用，但基础的设施都还可以用。 </p>
她穿着水蓝色的戏服，敛起了长长的白色水袖。 </p>
舞台上最中间亮着聚光灯，她静静地站在台上等待。 </p>
观众席上最后一排的门吱呀一声打开，空旷而昏暗的室内骤然变得不平静起来。 </p>
许尽欢这边的光有点刺眼，只凭轮廓判断进来的是两个男人。 </p>
还没看清，就听得后台的工作人员喊她，“尽欢啊！” </p>
她扭身应答，“欸！” </p>
“可以开始了！” </p>
“现在吗？” </p>
“对！” </p>
咚，咚，咚。 </p>
三声沉闷的鼓声响起来的时候，耳朵一下子没法适应。 </p>
但就在第四声的时候，许尽欢轻盈的身子突然腾空跳起，脚面绷直，极其柔软的身体在空中劈叉。 </p>
左右两边的长袖利落而笔直地在空中绽开。 </p>
琵琶的声音加进来，气势恢宏。 </p>
许尽欢跳得柔，但每次挥袖，水袖都仿佛一件利器，柔中带刚。 </p>
像许尽欢这个人一样坚韧。 </p>
饶是外行也能看出她这十年的功底，水袖挥得极好，像是她身体里自带的一部分。 </p>
甩、掸、拨、勾、挑、抖、打、扬、撑、冲。 </p>
每一个动作都堪称完美。 </p>
结尾的时候，许尽欢左手直抛袖，三米长的水袖在空中像白色的帷幕，飘然落下，许尽欢的表情也随着音乐变得悲怆起来。 </p>
音乐停下，观众席的灯一排一排地亮起。 </p>
许尽欢喘着粗气，对着坐在第一排最中间的两位观众鞠了一躬。 </p>
啪，灯光照亮了周肇南，他翘着腿，似笑非笑地撑着下巴。 </p>
他好像对舞不是很感兴趣，只是对跳的人更感兴趣。 </p>
倒是一旁的程翼没忍住鼓了几下掌，但看见周肇南的表情又立马把手收回去了。 </p>
许尽欢气喘吁吁地直起腰，脸谱一般的脸上都挡不住她的震惊。 </p>
她极为震撼地后退了一步。 </p>
指名来看她的人竟然是周肇南！ </p>
“尽欢，辛苦了，可以休息了。”工作人员喊她。 </p>
“哦......好的。”许尽欢回过神来，小跑着离开舞台。 </p>
旧剧场的化妆间早就不能用了，她要卸妆换衣服也得回新剧场。 </p>
荒废的这一片路灯全部失效，她一身戏服，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 </p>
“许小姐，请等一下。”程翼叫住她。 </p>
许尽欢急匆匆的脚步一下子停了下来。 </p>
回过头，对上从容朝她走过来的周肇南。 </p>
她全身是汗，鬓边的头发紧贴在脸颊上，眼睛周围是醒目的全包黑色眼线，脸颊艳红，脸白的像白石灰。 </p>
这种夸张的舞台妆容，上了台还好，下了台倒称不上好看了。 </p>
反观周肇南，西装笔挺，矜贵的姿态中透露着几分施舍的笑意。 </p>
许尽欢胸口上下起伏，不等周肇南先开口，她先气冲冲地质问。 </p>
“羞辱我好玩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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