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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0章 年市

明安帝面上看不出什么情绪,静默半晌,问道:“‘天光无形,普照众生,舟楫有形,承载万民。’这——是你祖父教你的吗?”</p>

祝予怀微微一怔,这一句并非来自祖父,而是师父在落翮山中随口说起的。</p>

他本能地没在明安帝面前提起裘平生,只垂首答道:“是。”</p>

明安帝似乎有所触动,轻声问:“朕想知道,你的道是什么?”</p>

祝予怀停了停,极轻地笑了一声,似有些自嘲:“怀久病之身,三尺微命,缠绵病榻十数年,不能子承父志效力朝堂,不能栉风沐雨为民请命,是人生一大憾事。”</p>

明安帝按住龙椅,几乎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你的意思是……”</p>

祝予怀俯首行礼:“圣上说要赏我,我便斗胆向圣上求一赏。望圣上,许我参加擢兰试。”</p>

他从来都不想做什么独善其身的空谷白驹,他心中是万间广厦,是无数生民。祖父知道他的志向,故而为他取字“九隅”——他所怀的,是做梦都想去看一看的九州山河。</p>

明安帝神情微怔,他本是想旁敲侧击,诱逼祝予怀入芝兰台,可直到此刻他才明白过来,祝予怀说的那些话,并非是想巧舌如簧地辩解或推拒什么,而是真心实意地在解惑、在向自己这个皇帝劝谏。</p>

“好……你既有此凌云之志,朕准了。”明安帝心有动容,走下阶来,亲自扶他起身,“年后擢兰试,朕等着你蟾宫折桂。”</p>

第020章 年市</p>

福公公将祝东旭三人送出崇文殿,引着几人下了台阶。天寒,祝东旭转头为祝予怀紧了紧身上的氅衣,轻拍他的肩:“往后入了台,也莫太勤勉,该偷懒时就偷懒,多顾着身体,莫叫你娘忧心。”</p>

祝予怀被这反向劝学搞得哭笑不得:“孩儿只是入台读书而已,累不着的。再说,能不能过擢兰试还是未知呢,您忧心得也太早了。”</p>

“你若用心,文试必在前三甲。”祝东旭点了点他的额头,笑中带着几分欣慰,“吾儿是璞中之玉!”</p>

远处高台上,年轻的太子凭栏而立,静静望着相视而笑的父子两人。</p>

“殿下您看,祝掌院身边那位郎君,便是传闻中的白驹了。”内侍悄悄看了眼自家主子,大着胆子道,“往宫门去还要些功夫,殿下若是想见,现在过去也……”</p>

赵元舜微微抬手:“不必了。”</p>

内侍一顿,有些不解。</p>

赵元舜注视着那个风姿清卓的身影:“皎皎白驹,在彼空谷,生刍一束,其人如玉……果真是‘其人如玉’。他本可以安居山野,无需到这浊世中受苦的。”</p>

内侍挠了挠头:“殿下,澧京浊是浊了些,好歹热闹繁华。祝郎君在山里叫天不应、叫地不灵的,那才是受苦呢。”</p>

赵元舜很轻地笑了一声,没有说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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