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月横空,繁星闪耀,曲梁城的夜晚别有一番风致,花灯满街,酒坊四开,街道上公子小姐有的三三两两,有的成群结队,拉拉扯扯,有说有笑,好不热闹。</p>
北狄人生性豪放,不拘小节,不论男女都不似宋人那般儒秀文弱,这场景若是放在宋国,必将招来一群群异样的目光。</p>
突然,空中响起浩大的钟声,嗡嗡鸣响,扰天不绝,逛街的人都停下了脚步,欢笑夹止,住嘴缩言,脸上带着诧异之色,一时间,时空好像定格了一般,具是望着王宫的方向。</p>
吃过饭,梦昭兴高采烈的向梅姑和伊利米雪卖弄着采下的灵芝,烛光下只看那灵芝殷红艳艳,光泽闪闪,清郁的药香飘满室内,闻之令人胸意舒畅,神清气爽。</p>
梦昭笑嘻嘻的道:“这株灵芝这样大,一定能医好皇外公的病,我们快去吧。”</p>
梅姑在他头上揉了揉,笑道:“难得你这小豆丁有这样的孝心,你外公要是知道了,肯定高兴坏了,可这也不是仙丹呀,怎能吃了便好?”</p>
突听鸣钟之声,她和伊利米雪微微怔了怔,脸色倏变,相顾愕然。</p>
小梦昭望向门外,惊奇道:“咦?哪里在打钟?”</p>
娥苓有意显摆,忙不迭的道:“这钟声我听过,好像……好像……是了,是宫里的大钟。”</p>
梦昭有些纳闷,问道:“天都这么晚了,宫里打钟做什么?”他也依稀觉得这钟声有点熟悉,只想不起来什么时候听过。</p>
梅姑重重叹了一口长气,向伊利米雪道:“王妃,不用等宫里派人来了,我们这便带他们去吧。”</p>
伊利米雪用手背沾了沾眼角的眼泪,轻轻点了点头。</p>
梅姑唤管家备好马车,同伊利米雪带着两个孩子往皇宫而去。</p>
刚进宫门,便感觉一股肃穆愀苦的压迫气息冲顶拔背。</p>
小梦昭本是欢欢喜喜的带着灵芝来给皇外公治病的,和娥苓坐在马车里极是活跃闹腾。</p>
他忽地也察觉到气氛有些紧张,姑姑和大舅妈更是神色黯伤。他心里扑扑乱跳,想问却又有点不敢问,只莫名的心里发慌,老老实实的坐了下来,不再闹腾。</p>
马车通过御街,宫里面不许走马,他们在“泰安门”前停驻下来,下了马车,徒步而行。</p>
穿越前宫,来到后宫,进了南宫治隆的寝殿,殿里凉凉萧然。</p>
小梦昭但看爹爹,娘亲,大舅,二舅,以及五位皇阿婆都是满脸悲容,他心跳愈快,不敢造出稍大点的动静,悄默默的来到琼瑶公主身边,拉住她手,叫了声“娘亲。”</p>
琼瑶公主在他头顶抚了抚,拉着他走到南宫治隆的卧榻前,幽然道:“昭儿,再好好看看皇外公吧,以后就再也看不见了。”</p>
云梦昭睁着乌溜溜的眼睛,望着安详入睡的南宫治隆,眼眶慢慢变的湿润,问道:“皇外公是死了么?”</p>
事实就在眼前,然而他这句话却深深刺痛了琼瑶公主的心,眼泪如断线珠子般滚滚而下,抽噎道:“皇外公不在了,以后再也不能疼昭儿了。”</p>
小梦昭目光楚楚的望着母亲,慢慢酝酿,眼泪越积越多。</p>
突地嘴一撇,泪水流出,“哇”的一声大哭起来:“我不要皇外公死,我不要皇外公死,呜呜……”</p>
他这一哭引的所有人都黯然神伤,簌簌垂泪,整座宫殿包裹在阴霾的氛围当中。</p>
南宫治隆的遗体在“荣和宫”安放了三日,众妃嫔以及皇族子孙为其戴孝守灵。</p>
三日之后在曲梁城南的显陵隆重下葬,举国凭吊,全民哀悼。</p>
又过了三日,南宫楚俊奉诏继位,在“泰和殿”荣登大宝,改年号“隆武”。</p>
时间匆匆,冬去春回,皇族一脉已从南宫治隆逝世的悲痛中走了出来,复见昔日笑脸。</p>
这一日,梁王邀请南宫楚才过府,佳肴美宴,歌舞环伺。</p>
南宫楚才心下奇怪,问道:“不知今日是何喜庆日子,敢劳梁王如此隆重款待?”</p>
萧寒笑着接过话道:“楚才大哥说哪里话,先皇去了,你如今可是咱们北狄的擎天支柱,接待你自然是马虎不得。”</p>
梁王在北狄地位极高,南宫楚才和萧寒又有些交情,他年长萧寒九岁,尽管贵为皇子,受封楚王,但他们之间并不以身份论阶,只以兄弟相称。</p>
梁王轻轻使了个眼色,一名侍女近前,给三人杯中斟满酒。</p>
梁王举杯微笑道:“大皇子,自从陛下西归之后,你少有过府来,我们是相聚甚少啊,老夫先干为敬。”</p>
话落杯尽。</p>
萧寒道了声:“请。”</p>
也杯过酒干。</p>
南宫楚才端起酒杯,向父子二人略显敬意,也一饮而尽。</p>
梁王突然深深叹息了一声。</p>
楚才问道:“梁王何故叹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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