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房的门十分低矮，还不足成年男性的身高，此刻屋门正虚掩着，里面传来女人的骂声。 </p>
黄梅带笑的脸变了下，她提着手上的东西，吸了一口气，脸上重新挂上笑意，轻轻扣了下门。 </p>
过了许久，门内才传来刚刚的女声。 </p>
“谁啊！” </p>
“嫂子，是我，黄梅。” </p>
里面的人听到黄梅的声音，愣了下，然后明显不太耐烦地道：“进来吧。” </p>
“哎”了一声，黄梅推门而入。 </p>
就见一个身材扁平，烫着披肩大波浪时髦的女人正坐在矮脚沙发上胡乱叠衣服，看到她进门连个眼神都没有给。 </p>
黄梅眼睛一扫，看到自己大哥手臂上被抓出了好几道血口子，正垂着头坐在一旁。 </p>
“大哥，大嫂，我们供销社里最近进了一些糖果，还有蜜枣也不错，小刚不是喜欢吃吗？我就带点过来。” </p>
说着黄梅将自己包好的两袋蜜饯糖果放在了桌上。 </p>
以往只要是她带了东西上门，张佳就会换上笑脸。可今天她连眼都没有抬，更不要说笑脸了。 </p>
最终还是黄松开口，“这时候不是刚下班吗？你怎么来了？” </p>
忙完午市后，汪运达当着大家的面将他骂了一顿，并且警告他要是还有下一次，国营饭店就容不下他了。 </p>
慌得他连忙回来抱老婆大腿。 </p>
他这工作还是老丈人拖了关系搞进去的，而他的老丈人则是汪运达以前在部队里的老班长。 </p>
结果他到家没多久，老婆就虎着张脸进来，原来汪运达那杂种还去他老丈人那告状了。 </p>
当时张佳正在娘家，遇到下班后来看望老领导的汪运达，闲谈中，那人提到了黄松的工作态度。 </p>
等人走后，张父发了好大的脾气。张家哥嫂子更是对张佳一顿冷嘲热讽。 </p>
张佳在娘家不敢怎样，回到家看到丈夫后，把气全撒在了他身上。 </p>
黄松也懊恼，自己就不该为了黄梅的事去讨好钱宝忠，也就不会遇到中午那档子倒霉事。 </p>
所以这会儿看到黄梅上门，他一点好气都没有。 </p>
黄梅像是没有察觉到兄嫂对她的不欢迎，若无其事地道：“我在供销社上班也有几个月了，家里日子也渐渐好起来了，娘现在每周去卫生院里看病，身体好多了。她让我来给你捎个口信，让你不要操心家里，家里有我和你妹夫在，一切都好。” </p>
黄梅和黄松都是乡下人，家里只有一个六十来岁的老母亲。 </p>
九年前，黄松和下乡插队的张佳结婚，前两年各地知青返城，黄松跟着张佳还有孩子一起回了城里。 </p>
张父心疼女儿，不仅托关系给黄松找了个国营饭店服务员的工作，就连他们现在住的这间破屋子，也是老丈人之前单位分配的。 </p>
为此张佳的哥嫂一直对她和黄松很有意见。 </p>
黄松进城后，把老母扔在乡下，黄梅就偶尔过去照看下。 </p>
黄母有肝上的毛病，需要吃药，黄松的钱都被张佳捏在手里，黄母的病就一直拖着。 </p>
就在这时候黄梅找上大哥，说想找个工作，以后她照顾老母亲，给她抓药吃。 </p>
黄松一听，这样既能将老母亲这个包袱丢掉，又不会落下冷血的名声，刚好钱宝忠经常来国营饭店吃饭，他给黄梅牵了个线，给她凑了两百多块钱，搞了个供销社的工作。 </p>
现在黄梅一个月工资二十八块钱，要把两百多块钱还上需要十个月；但若能转正，工资就能拿到三十五块一个月，半年就能还清了。 </p>
听到她提到老母，黄松的脸色这才好一点。 </p>
“你工作怎么样？” </p>
“挺好的，海周乡就是个小镇，只要我看好了那个人，转正不是问题。” </p>
黄梅提到了高喜德，“哥，其实今天我来，是有一件事。要是操作好了，就能让那个人提前滚蛋。” </p>
黄松眼睛一亮，“哦？怎么说？” </p>
“是这样的，今天……” </p>
黄梅将事情说了一遍，“那些布匹可不便宜，这么大金额的损失，能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p>
黄松立刻站起来，“走，我们马上去钱科长家。”</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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