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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1 章 塔兰泰拉喜剧(十一)81

“怎么不说话?”盛玉年微笑道,他摩挲着穆赫特的面颊?[(.)]?≦?&amp;amp;?&amp;amp;??()?(),</p>

恶魔的皮肤红如熔岩()?(),</p>

高温几乎要烫伤他的手,但是没关系()?(),</p>

驯养的强烈快乐压倒性地盖过了其他感官,盛玉年一心一意,专心致志地沉浸其中()?(),</p>

眼睛闪闪发亮。</p>

穆赫特意识昏沉,牠张开嘴,吐出的舌头犹如三股分叉盘旋的毒蛇,只是虚弱地搭在嘴唇上。</p>

牠的足肢再也支撑不住身躯,唯有靠罗网交织的地面来承担身体的重量。牠是一团没有形状的泥,任凭盛玉年将牠揉捏成什么样,牠就是什么样。</p>

“噢,好可怜的东西。”在牠耳边,盛玉年怜惜地低声细语,“心里最想实现的愿望,不过是有人能抱抱你,摸摸你……你一定孤独很久了,没有人对你好好说话,也没有人愿意聆听你,爱你,是不是?”</p>

在他面前,穆赫特的心防早就所剩无几,魔蛛紧闭四目,睫毛颤抖,哆嗦着点头。</p>

盛玉年蹙起眉头,他动情不已,眼眸同时湿润了,仿佛那犹如泪光的水光,当真出于怜悯。</p>

他环抱着大恶魔,将牠的头抱进怀中,悲伤地说:“太不公平了,所有的一切都对你太不公平了。我不敢想象,你是怎么熬过那么长的时间的……牠们都责怪你,把所有的不幸都推在你身上,你要面对那么多的误解和恶意,但那根本就不是你的错啊!”</p>

他的声音充满感同身受的痛苦,无可比拟的爱意,让穆赫特融化,让牠心中的怨愤如山洪一样爆发。牠什么也做不了了,牠唯一能做的,仅仅是将头埋在盛玉年怀中,发抖地,嚼穿龈血地哽咽。</p>

“好孩子……”盛玉年喃喃地说,手掌沿着魔蛛骨突锋利的脊梁打转,毫无保留地安抚着牠,“没关系的,一切都会好起来。觉得挫败也没关系,觉得痛苦也没关系,觉得羞耻,觉得愧疚……都没关系。你不需要在我面前掩饰,我会包容你的全部,哪怕是无药可救的缺点。”</p>

他一边说,一边亲吻穆赫特的额角,爱抚牠被汗水湿透的长发,牠的红发粗壮得根根分明,仿佛某种有灵魂的活物,在盛玉年的掌心扭动。</p>

“对不起。”穆赫特咬紧牙关,颤抖地低泣,“是我太无能,才会被抢走最重要的一对眼睛,我的权能……对不起,对不起……”</p>

“你不需要道歉,”盛玉年捧起牠的面庞,用嘴唇迎接恶魔的泪水——它们是漆黑色的,犹如毒液和最污浊的淤泥,在他的舌尖就像苦涩的火焰,“我在这里,你有我,还记得我刚才说了什么吗?一切都会好起来的,难道你不相信我吗?”</p>

穆赫特张开四只眼睛,隔着朦胧的眼泪,与人类对视。</p>

这一刻,仿佛整个世界,全部的时间与空间,都只剩下人类怜爱的目光,他掌心的温度,柔软嘴唇中吐露的话语,就像某种庞然巨大的错觉,铺天盖地的朝他笼罩而下。</p>

——我只有他可以依靠,只有他值得信任。</p>

穆赫特不由自主地轻轻点头。</p>

盛玉年立刻露出了既满意,又温柔的笑容,他亲亲穆赫特的眉心,奖励一般地夸赞道:“好孩子。”</p>

……他怎么可以这样对牠?</p>

牠是地狱中最强大的原生恶魔之一,以至于在降生之前就被七环议会所忌惮。牠是蜘蛛巢的主人,是凶暴的穆赫特,待到牠崛起的那一日,必然将地狱淹没在数不尽的血海当中。</p>

然后,牠就在这里承受人类的爱抚,因为他的话语而哭泣,即便用尽自己最大的努力,也无法遏制胸膛中发出的呼噜声。</p>

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穆赫特在心底发出不甘的质疑。</p>

……但是,再等一会儿,牠想,再让拥抱,抚摸,亲吻的时间延长一会儿,就能暂时满足我的贪婪,还有永不餍足的饥饿。</p>

此刻,药剂的效果逐渐消散,恶魔越发清明的大脑里,只回荡着一个念头。</p>

——他是我的。</p>

“好点了吗?”</p>

望着全然不知,还在朝自己微笑的人类,穆赫特的獠牙逐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长满口腔,刺破嘴唇,滚出熔岩般滚烫的魔血。</p>

“嗯。”</p>

——你是我的。</p>

显而易见,盛玉年的豢养蜘蛛计划,在今天晚上有了突破性的进展。这天过后,盛玉年发现,自己的生活中多了许多小眼睛。</p>

出于职业的特性,他对外界目光的变化是非常敏感的。有时候甚至不需要回头,盛玉年也能分辨出在自己背后偷拍的镜头在哪个方位,何况是这么多不加遮掩的小蜘蛛?</p>

穆赫特对他的态度,同时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p>

从前,穆赫特多少还保持着身为大恶魔的矜持,这不是说牠的行为拘谨,而是牠心里尚且留存着某些根深蒂固的观念,譬如人类就是食物,罪人的灵魂天生低恶魔一等,是恶魔的奴隶财产之类的。</p>

是以如此,无论盛玉年的伪装如何完美,他在穆赫特面前,表演出一个多么善解人意,痴狂暗恋的形象,大恶魔心里都不会把他当成一个平等的对象来看待,盖因双方的力量差距实在太大。</p>

相较于能够移山填海,有灭世之能的恶魔,单个人类的力量简直渺茫得可怜,连一粒微尘都不如。</p>

所以要怎么说,怎么做,一只原生恶魔才会真正将一个人看在眼里,放在心上?</p>

——穆赫特瞬间袒露的脆弱心灵,在那一刻给了盛玉年可乘之机。</p>

或许我不能拥有大恶魔的伟力,不能粉碎大地,颠覆海洋,但在灵魂的内核上,我与你平起平坐,甚至我的灵魂远比你完满,我的内核远比你坚固。</p>

盛玉年啃着拇指的指甲,笑得十分狡猾。</p>

现在,是时候该收取一点小小的利息了。</p>

他在穆赫特面前捶着肩膀,稍微抱怨两句,等他工作完回来,他的小窝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座蛛丝编织,颇具地狱特色的宽敞塔楼,里头家具陈设一应俱全,无不精美,甚至还有一个酒窖。</p>

当然了,住塔楼的富翁也是需要工作的,他必须强迫自己拥有一个稳定生活的锚点,好不被全然混沌的地狱席卷进去,不过,工作也分轻松的和繁重的,不是吗?</p>

很快,蜘蛛们都必须给吃剩下的食物残骸进行分类了。光溜溜的小骨头分成一类,干净的大骨头分成一类,没吃干净,剩下一半的湿垃圾——抱歉,请自己来坟场处理。</p>

而且他脚下还多出了一些小帮手,那些不知从何处赶来的蜘蛛,此时纷纷在坟场干起了兼职。盛玉年的工作一下子轻松起来,他也更像个正儿八经的坟场管理员了。</p>

物质生活不用愁,精神生活更是丰富,放眼整个地狱七环,恐怕都没有比盛玉年过得更舒服的罪人了。他的塔楼与穆赫特的巢穴相连,每天一睁眼,打开窗户,说不定就能见到巢穴主人趴在哪个角落,正闷闷不乐地朝自己张望。</p>

盛玉年高高兴兴地去工作,高高兴兴地下班回家,然后用冠冕堂皇的理由拒绝穆赫特“待在我身边不要离开”的请求,接着在装饰奢侈的大宅子里看书,品酒,上床睡觉,然后早上打开窗户,继续高高兴兴地冲郁闷得要命的大恶魔打招呼……</p>

真是千金不换的美好生活!</p>

但是,美好的生活总要承受一点未知的风险,盛玉年深知这个道理。</p>

“塑命者现在宠你宠得要死,是不是?”临到参加猩红集市的当天,白墓降落到他左边,一边咀嚼,一边警告道,“你要注意,消息早就在整个蜘蛛巢传开了,老妪控制着消息,还没让它传到外界,但是你得记住,被塑命者宠爱的人类是很危险的。”</p>

“七环议会一直在注视这里,”红苔紧接着在右边降落,“牠们关注塑命者的一举一动,别让牠们发现你。”</p>

盛玉年很敏锐,对这种勾心斗角,权力倾轧的事,他总是敏锐,他抓住了双胞胎话里的矛盾,立刻发问:“可是你们之前还说,地狱已经遗忘了这里?”</p>

白墓做了个鬼脸,牠在嘴里咯吱咯吱地嚼着一只巨大而狰狞的蝗虫,而且蝗虫还活着,还在挣扎。</p>

“知不知道这是什么?”牠从嘴里拔出这个几条腿乱蹬的玩意儿,展示给盛玉年看。</p>

“……不要玩食物,”盛玉年无语地推回去,“你吃就好,用不着给我看。”</p>

“这是从腐疫花园,“那里是暴食环的恶魔聚集的地方,而牠们的领主就是一只大蝗虫。这些天,牠的血裔来得特别勤快,大家都吃撑了。”</p>

盛玉年:“……”</p>

能不能不要用这么肃穆的语气说“大家都吃撑了”这种话……</p>

盛玉年反问:“你们的意思是,牠们是来打探关于我的消息的?”</p>

“很有可能,”红苔说,“七环议会忌惮塑命者,在牠们的操纵下,地狱确实快要遗忘蜘蛛巢了,可惜,地狱领主们还忘不掉这里。”</p>

盛玉年沉吟片刻,忽然问:“所以,穆赫特的眼睛是七环议会的领主夺走的,是不是?”</p>

周遭一下陷入死寂。</p>

双胞胎愣在原地,他们脚边那些忙忙碌碌的小蜘蛛,这会儿也不知道缩到哪儿去了。半晌,白墓响亮地嚼了一下嘴里的蝗虫,发出清脆的“咔嚓”声。</p>

“你……这不是我们说的,我们没有泄密!”牠戒备地嘶嘶道,同时紧张地飞速咀嚼,吃相委实惨不忍睹。</p>

“好了,你已经知道蜘蛛巢的秘密之一了,”红苔同样紧张,不过起码没像牠姐姐一样失态,“到了集会,你千万不能提起这件事,明白吗?不然,老妪一定会惩罚我们。”</p>

盛玉年哭笑不得地打了个“ok”的手势,示意自己知道了,麻烦不要把虫子的碎片到处乱甩。</p>

说话间,他们已经抵达巢穴正中央,和人类不同,蜘蛛们的生活空间近乎折叠,此刻,数不尽的蜘蛛汇聚成色彩斑驳的洪流,喧嚣着跳跃在峭壁之上。</p>

半空中飞舞着柳絮般的飘摇细丝,盛玉年掏出早就准备好的斗篷,遮住自己的身形,他没办法伪装成半人半蛛的恶魔,不过,他可以让自己变得更不起眼一些。</p>

就在他的头顶,猩红集市敞开了大门。</p>

作者有话要说</p>

【肚子痛痛……少写一点(滚动)(掉下床)(爬起来接着滚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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