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柏云县街上，沈仪逐一问清这群丫头的住处。</p>
他赶走其余差役，主要是嫌弃这群人名声太臭，不太适合跟着自己。</p>
即便如此，街上行人也像躲瘟神似的躲着他。</p>
沈仪摇摇头，敲开了面前的破木门。</p>
开门的是个泪眼昏花的妇人，看见挎刀青年，她下意识想要关门躲避。</p>
沈仪伸手拦住，侧了侧身子，一个小姑娘顿时扑进了妇人怀里，扯着嘶哑嗓子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娘！”</p>
妇人呆滞许久，一双红肿眼睛眨了又眨，似乎有些难以置信，紧跟着鼻尖酸胀，用力抱紧那瘦小身躯：“我的儿！那群杀千刀的官差！”</p>
话音戛然而止，她偷偷看向前方那道高挑的身影，反应过来自己说错了话。</p>
然而沈仪却像是没听到似的，转身从陈济手里接过两袋米面，外加一条猪肉，弯腰放在妇人脚旁。</p>
“孩子腹饿许久，又受了惊吓，去替她煮点肉粥补补。”</p>
陈济扛着米面，沉闷的神情中多了一丝讶异。</p>
只见整日都冷着一张脸的沈大人，此刻居然拱手抱拳，噙着歉意的笑，随即温和的替母女俩关上了门。</p>
真是见鬼了！</p>
这样的情形又接连出现了六次。</p>
直到把所有丫头都送回家，沈仪退回街上，用力揉了揉僵硬的嘴角：“……”</p>
看着他这副动作，陈瑾瑜不禁轻笑，觉得莫名有趣。</p>
对方很明显不擅长与人相处，更不擅长道歉，别看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实际整个身子都是僵着的。</p>
“哥，这是你们衙门新来的上司？”</p>
闻言，陈济默默瞥了妹妹一眼：“不，他就是沈仪。”</p>
听到这個名字，陈瑾瑜下意识捂住红唇，虽然她从没见过这个名字的主人，但那是因为兄长一直护着自己，对其恶名，她可是早有耳闻。</p>
“离他远点。”</p>
陈济轻声警告，但心绪却愈发复杂。</p>
不仅是沈仪的变化让他看不明白，还因为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解决。</p>
现在把姑娘都送回去了，那群老猿该如何对付？</p>
到了约定的时间，沈仪该拿什么去交差？</p>
“沈大人。”</p>
陈济缓缓走近，沈仪回过神来，随意看了他一眼：“剩下的是给你妹妹的，都拎回去吧。”</p>
“卑职不是想说这个！”</p>
陈济头疼的咬牙，他搞不明白，对方为何老是岔开话题。</p>
先前的狗妖也是如此，莫非这些问题只要闭口不谈，就能当其不存在了？</p>
在他的注视下，沈仪垂手而立，片刻后淡淡道：“我不知道。”</p>
简单四个字的答复，让陈济顿时变了脸色：“您莫非在与我开玩笑？”</p>
沈仪平静看去。</p>
他说的是实话。</p>
现在的柏云县，早已危机四伏，远远不是一个坏人痛改前非就能解决的问题。</p>
在刘府突然对自己出手的黑皮狗妖，在村里住下的黄老六夫妻，还有要求越来越高的猿妖。</p>
都是把当初和柏云县衙门定下的潜规则当成狗屁在践踏。</p>
这说明，要么是官差们的退步助长了妖魔的气焰，要么是它们也知道镇魔司即将下来的消息，担心衙门反水，想要在最后的时间里狠狠发泄。</p>
沈仪只是个小吏，没有沟通镇魔司的资格，也就没有在其中转圜局势的能力。</p>
要么亲手把全县百姓送给妖魔随意糟蹋，要么趁早脱了这身衣服，优先保全自身。</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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