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好巧啊。我们是剧组聚餐,你呢。”
周鹭羽双手交抱在胸前,靠在墙边,看向镜子,那里能清清楚楚看见骆从映的每一个细微表情。
她的风格依旧是成熟中带些妩媚,不过唯一一点与整身造型有些不同的是,发尾被一缕缕的挑染成紫色,使周鹭羽看上去还保留着一些年少时特有的叛逆气息。
骆从映还是抽了张纸,把手上剩下的水珠擦掉,尔后抬眼,也看向镜子,轻勾了勾唇:“你都说了,是意外。”
她把纸揉成一团,丢入垃圾桶,转身,似笑非笑地看了周鹭羽一眼,收起唇边的笑,离开了洗手间。
直到与她擦身而过,周鹭羽都没再开口,只是收在口袋内的手悄然握成了拳头。
骆从映清楚地记得,第一次见庄离的时候,他指着周鹭羽说那是他女朋友,就算刨去所有前尘,现在她的身份也依旧让骆从映在意,在意的不得了。
慕钦大部分的负面或谣言或带路黑子大部分拜庄离所赐,这种背后红眼捅人刀子的行为,她不相信作为女朋友,周鹭羽一点都不知道。
不过。
骆从映背对着消防栓站在街边,呆呆看着眼前夕阳下车水马龙。
那一点不爽也只是不爽,她没法做什么。这跟软弱没有什么关系,只是很客观的一个事实:除了能选择面对这着周鹭羽收起笑容,其他的,她什么也做不了。
想想,她能对他的事业起什么助力呢?
大概……不添乱就是好的。
搅和着自己的手指玩,骆从映抬头看着不远处大片玫瑰红和清透蓝混合的天空,今天的天色格外好看。
“啊,对了。”
她从兜里掏出手机,对准这景色。
一个人看,未免也太可惜了。
拍摄键还没摁下,手上的手机一下被夺走了。
骆从映丝毫没有犹豫,她在国外都被抢出了经验,人还没有完全转过去,手已经伸过去了。
对方却又快又准地扣住她的手腕。
她微一怔,瞳孔里倒映出的那双眼睛里也装着她。
趁着她愣住,慕钦轻哼了声,握紧手机的同时把她圈进怀里。
骆从映的视野里又变成了天边快要黯下去的残霞。
而背后却多了个人。
她把双手插在兜里,嘁了声,说话的声音却有些软糯倦然,任他圈着:“你怎么出来了?结束了”
“没有。”
“……那干嘛出来。”
“想你了。”
慕钦飞快说道,装作脸色无碍的样子。
“再说一遍,没听清。”
骆从映扬了扬眉,唇角悄然扬起。
“喂,骆小姐,不会只有我一个人觉得,”他把面前的女人掉了个个儿,看着她:“难道我们不是几百万年没见了吗。”
“是。大概,三百万?”
骆从映扬了扬眉,伸出手来轻拍了下他放在肩上的手:“有点疼。”
慕钦松开那只手,改弹了下她脑门:“哟,记忆力真好。”
她朝慕钦做了个鬼脸:“当然。”
然后就又被他翻咸鱼一样重新翻回去了,还把手机塞回到她手上:“拿着拿着!”
“你刚刚是不是想照下来?我没带手机,我们一起照。”
慕钦低头,靠她靠得更近了些,双手轻握她执着手机的右手,看似认真的样子,骆从映被他感染,显然觉得这人是说的是真话,于是也抬头看着手里的屏幕,想找一个合适漂亮的镜头。
他低头,垂下眼正看到她的侧脸,谈不上精致,但是很好看,细腻白皙的皮肤衬得她浅棕色的眼像琥珀,明明是那么柔和的五官,却有角度转折处弧度漂亮的下颚骨,让她的温柔里掺着力度。
突然,慕钦凑近眼前那对小巧的耳朵,往里面吹了一小口气,在零下的天气里她本来就有点红红的耳尖轻动了动,下一刻和爆血一样红透了。
……老实说,这是生理反应。
骆从映知道,慕钦也知道。
所以她不可置信地捂了捂耳朵,压着慕钦就要吹回去,对方当然是,宁死不从。
他把手插在军绿色短外套的衣兜里,笑着躲开:“来,今天吹到了我叫你声爷。”
“滚!谁要你叫我爷!!!!!”
生活里温和工作上耐心的骆从映终于,一朝不察,化身霸王龙,最后回家了还是耿耿于怀没有吹到他。
生气!
晚上回家把电脑一开,冲了杯咖啡,她对着袅袅飘散的热气吹了一口,刻意忽略在桌上一直一直响的信息和电话,努力深呼吸,最后发现自己的手忍不住伸向手机的时候,迅速一把抓起把它扔到了床铺深处,满意点了点头:“很好,有魄力。”
不过当真的开始做自己熟悉的事情,她发现分心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把工作上的事情处理完,她下意识在微博登陆,那是一个粉丝3,关注12的号,上面都是些无用的记录,什么时候丢了啥,哪天的快餐店质量下降吃出小虫子,天气好不好之类的。
“今天简直了。不服。为什么我抓不到他?真想打110啊,那时候。”
刚要下意识摁退出登录,却在下一刻看见抬头的‘新消息’。
嗯,有的时候也会有这种事发生,毕竟这是个代购广告遍地跑的年代。
她有强迫症,所以必须把它弄没了才是。
骆从映把下巴枕在小臂上,点开了那个消息通知。
“太狠心了。你竟然舍得,这么帅这么好用的男朋友要好好珍惜啊。”
whhhhhat。
一时没撑稳,她下巴直接跟桌面来了个亲密接触。
定睛看了看用户名,无头像,一串数字:02171990。
也不是他的生日日期,但骆从映认为只要不脑残,能看懂这句话的,全世界也就一个傻逼而已。
等她刷新后,本来只是想确认自己有没有看错,但是她却又刷出一条新的评论。待看清内容后,本来的惊愕都变成了啼笑皆非。
“下来。”
虽然确定了,但她跑到窗边时还是忘了穿好拖鞋,急急拉开窗帘,发现窗外开始落雪的同时发现那站在树下的身影。
背对着她。
一时恍惚,突然像在梦里。
那天也是看到了相似的影子。
骆从映忽然笑了,是相似吗?连衣服都是一身。
跑到楼下,她推开楼梯间门的时候,放慢了脚步,顺便把凌乱的头发重新扎了一遍。
男人的背脊笔直,姿态潇洒,昏黄的路灯罩住他,和落了雪的树一起成为一道静然的风景。
她还没有走近,慕钦已然感觉到了什么,回头看到她,微垂的漂亮黑眸眯了眯:“我能请求你,走的稍微快一点吗。给我一点你很焦急的错觉也行啊。”
骆从映慢吞吞地答:“噢。好啊。”
把双手提到腰间,回忆了下中学冬天晨跑的姿势,她二话没说就开始迈着步子绕着树转了一小圈,跑到他面前,看到面前男人的表情,忍住笑意歪了歪头:“不到位?”
骆从映浮夸地撑着膝盖,大喘气了三秒钟:“好,好累啊。”
慕钦先笑开了,揉了揉她的黑发:“很假。你不适合这行,放弃吧。”
任他揉着头,她顺势就着弯腰的姿势捡起一根枯萎的树枝,在手里拍掉枝上的雪,用这跟枝把慕钦身上的落雪拍掉,顺便问道:“为什么这么晚来?”
把口罩从耳朵上拿下来,慕钦低头看了眼她:“你说呢。来享受雪景?”
“哈哈,”骆从映真的被逗乐了,一边笑一边把他的口罩又挂回去:“我这小区旧了点,你也别小瞧了人民群众雪亮的眼睛。哎,不过我说真的呢,为什么要一天见那么多次啊?”
“多?”
慕钦再度把口罩取掉,但是自动把围巾围得多了些,有些郁卒:“这几次?三次。平均一次十分钟,我问你你上个厕所跟从打扫卫生的大妈是不是见得都比我多?”
骆从映:“……”
她一把揽过他的肩,却是把人往外带,边走边叹气:“行行,你说的都对,但是陈意应该不知道吧?”
“他是我爸吗?管我和女朋友几时见面?”
慕钦试着往相反方向前进,未遂,连带着语气都带着几分不爽。
“喂,你就适可而止一点。我看他为你心都要操碎了,那老妈子一样关心这个关心那个……”
说着,本来就不大的小区已经快走到门口了。
“骆从映。”
慕钦忽然严肃地叫了她一声。
正在app上叫车的骆从映头也不抬的嗯了一声。
“我觉得你不是很爱我。”
骆从映正要点摁键的手指顿住,思考了下:“我觉得,你把是和很字去掉比较符合事实。”
慕钦这下真是反了,礼尚往来的揪了揪她卫衣背后的帽子,把人拽停,眉尖深深拧起:“你说什么?”
骆从映眨巴了下眼:“我没说什么吧?”
“你过来,解释清楚。”
慕钦眼看着她泥鳅一样,说话的时候已然溜走,他不是不去追上她,只是骆从映倒着走路,湿滑的地上是浅浅化掉的雪,已经变成湿漉漉又很泥泞的路,她是个平地摔技能点满的人,他可不想大晚上的带着脚断的人接骨去。
“没有,”骆从映笑得很感慨,“其实你不觉得吗,除了亲人,我们可能跟很多人交好,朋友啊长辈啊,还有……爱人,之类的。但是每一个的关系到最亲密的时候,靠的都是人的意愿,不是终身制的,谁也没法保证。就算那些结婚的夫妇也是,更像合同,大家合则聚,不合则散。”
“你应该当辅导员的。”
慕钦静静听着,等她落下话头后好一阵,才轻翘了翘唇角,眼中的情绪像层看不分明的雾,除了那隐约又一直存在的眷恋。
“为什么。”
“开导人的时候,话多而无用,怎么看都很合适。”
骆从映拍了下他的背:“乱讲,我很喜欢我们那个辅导员的。不是,你没有听过那首歌吗,有时候,有时候,我会相信一切有尽头,相聚离开,都有时候……”她靠着小区外的墙站着,轻哼起来:“没有什么会永垂不朽。”
还没唱完,慕钦没听过这三个字就钻进了耳朵。
“没听过就没听过,是你的损失,说的那么骄傲干嘛。”
朝慕钦做了个鬼脸,骆从映一下站起来,指着对面:“车来了,就是那辆。我终点站设的之前陈意给我的,要是不对你跟他说一下……不对,不行,还是我来说吧,你上车就睡觉,低着头,别说话,一个字都别说,听见没?”
把自己脖子上的浅粉色围巾取下来,踮着脚又给他围了一圈。
系到最后一圈的时候,偏头笑着躲过他的偷袭:“拒绝。除非你让我吹一把。”
慕钦:“哇。可真能记仇的。”
懒得理他,她问出具体地址,和之前得到的那个略有出入,便敲了敲司机的车窗,告诉他更改后的位置。
慕钦已经坐到后座上了,他摇下车窗,把头伸出来,定定看着骆从映,她想忽略而不能,只好帮他把帽子戴戴牢,低声道:“干嘛啊。”
他知道骆从映,本来也没有多奢望她会主动,正要关车窗,却见她飞快在自己手上印了个吻,将吻轻抚在他的唇边。
雪落在她眉间肩头,落在他眼前心上。
慕钦笑了,看着夜色中站着的人:“比起有时候,我更喜欢另一句。”
“嗯?”
她有点没反应过来。
“还没跟你牵着手,走过荒芜的沙丘。”
慕钦没有唱出来,只是平平静静地说道。
静水流深下的暗涌蛰伏,怎么可以这样精确地形容一种声音。
骆从映听完,想起来他在说什么,呵地笑了,眼眉弯弯:“好,祝我们……有幸见到地久天长。”
走在回去的路上,她突然想起小时候最开心的那个下午,没有作业的周五,揣满零食的口袋,还有新发的零用钱,回家就有马上能看到的动画。
那种安心和想起来就觉得自己怎么能这么幸福啊的心情,她又体会了一次。
放暗了卧室的灯,头一次,骆从映吃药前也有这样轻松的心情,外面凛冽的寒冷和雪越重越大,她就越觉得温暖。
觉得这样的自己很坏,路上还有那样多的行人。
只是。
她把一把药一起屯了下去,多喝了两口水,在床上抱着枕头打了好几个滚。
好像,快好了呢。
应该,快好了吧。
第二天在午休前,意外收到一个短信。
看着抬头的发信人,头疼地揉了一把额际:怎么她认识的人都不爱换号码呢,搞得八百年的联系人一发什么都能让她马上认出来。
周鹭羽约她出来吃饭。
这种鸿门宴,答应的人要么傻,要么有所图,她两个都没有,果断拒绝。
但是回复都快发出去了,对方像是知道她要拒绝一样,发了第二条。
——关于慕钦的事,你不想聊聊吗。
骆从映把原来控制好语气的短信删了,编辑好新的。
——不想聊。尤其不想跟你聊。
然后把手机直接关机了,下午又是他们创意部的会,加班加点都来不及。
把手机撂开时那个表情被路过的成颜看到了,便扒着她那张桌子上方的格挡:“怎么了?”
“没怎么,垃圾短信,影响效率。”
“……你就瞒吧,你最近肯定有事。”
成颜不甘心的撇嘴,掏出几个费列罗砸了她:“补点糖分,劝你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她完全没想到的是,中午出去买饭的当口,就在写字楼外碰见了踩瓷砖的女人。
周鹭羽抬头看她,很淡地笑了:“我又不会吃人,很快的,就一顿。”
骆从映扫了她一眼,径直走过,丢下一句:“那走吧。”
要说和周鹭羽在咖啡馆对坐的十七分钟里,有什么情感是最强烈的,那肯定必须一定是后悔。
首先,对方问题竟然神t是她和慕钦是不是在交往。
她那天大概看见了不少,以为骆从映会否认,还描述了下。
骆从映干脆承认了,还贴心附送微笑加了句:“你不用说细节了,我是当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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