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元柔睡过了寒冬,立春的时候,她醒了。</p>
明明知道了这么多秘密,受到了莫大的打击,她却并没有如上一次恢复与萧洛白儿时记忆那样震惊。</p>
她只是觉得疲惫,感觉自己仿佛一个人背着沉重的行囊走过了万水千山。</p>
如今千帆过尽,她异常平静,更身心俱疲。</p>
她微微转头看去,萧洛白衣不解带守在她的床边,浓密纤长的睫毛覆在眼睑处,扫下淡淡阴影,阴影下是浓重的乌青。</p>
身上的衣衫松松垮垮挂在身上,他肉眼可见地消瘦了很多。</p>
他眉头纠结地拢在一处仿佛凝聚着无限忧怖,两条胳膊向前伸着搭在床沿,两只大手将她靠近床边的一只小手轻轻捧在掌心里小心翼翼地握住,仿佛十分珍爱地捧着什么稀世珍宝。</p>
他就这样,就着这么个别扭的姿势坐在矮凳上,头枕在他自己向前伸出的手臂上睡了过去。</p>
李元柔喉头一哽,手指微动,萧洛白受惊一样猛然惊醒。</p>
他倏地抬起头,脸色煞白无一点血色,憔悴得仿佛几天几夜没合眼,双眼充血,嘴唇干裂,唇周都是胡茬,看起来像个落魄的汉子。</p>
萧洛白见她醒来,一种失而复得的欣喜瞬间流淌过他雅致的眉眼。</p>
他颤着嗓音关切地上前询问:“柔儿,柔儿,记得我是谁吗?”</p>
师父可没言之凿凿说过李元柔不会走,他也有点不信师父的话,或者说他被自己内心的恐惧占据了身心。</p>
他怕的紧,终日茶饭不思无法安寝,望着眼前沉睡的人儿惶惶不可终日。</p>
李元柔微微眨了眨眼,微翘的眼尾爬上淡淡殷红。</p>
她嗓音微缓:“你是我那等了十年,容貌俊美,风流倜傥的夫君,萧洛白。”</p>
她说完十分虚弱地笑了一下。</p>
萧洛白听了这话,眉眼一紧,鼻子一酸,堂堂七尺男儿竟落了泪。</p>
他两只大掌捧着李元柔的双手祈求恩赐一般放在额心,仿佛一个虔诚的信徒。</p>
他垂下双眸肩膀微微颤抖,李元柔抽出手擦去他脸上来不及落下的泪。</p>
她微微一笑,薄唇微启:“我夫君连哭起来都是极美,可惜不修胡茬,影响观感。”</p>
萧洛白敲了敲自己发麻的手臂,失心疯一样流着泪又笑起来。</p>
他凑过去亲了她额头一下,用自己的前额抵着她的,轻声一笑:“饿不饿?想吃什么?”</p>
李元柔弯了弯唇,声音虚弱却俏皮地答道:“想吃你。”</p>
萧洛白的声音溢满温柔:“好,都依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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