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镇夏氏食肆内，洗剑巷卖糖葫芦的老柳头正襟危坐。</p>
不一会，食肆女掌柜端着盘子从后院来到客堂。</p>
咣咣两声，直接将一碗阳春面，一碗腊八粥砸在四方桌上。</p>
老柳头抬眼看向女掌柜。</p>
约莫双十年华，青丝束成一根长长马尾，左耳上别着一朵洁白无瑕的纸莲花。</p>
身材苗条，冰肌玉骨，脸蛋自是极漂亮。</p>
“看你先人？”</p>
“再瞅老娘把你两颗眼珠子全挖出来，再塞你嘴里。”</p>
女掌柜狠狠剜了老柳头一眼，旋即抽出插在腰间的玉嘴旱烟杆。</p>
蹲在板凳上，点燃后猛吸一口，惬意吐出一个大大烟圈。</p>
“这都多少年了，你这臭脾气就不能改改？”</p>
“还有，这碗腊八粥是免费的吗？”</p>
老柳头笑呵呵询问道。</p>
女人翻了个白眼，嫌弃道：“没有因果，一丝一毫都没有，尽管喝。”</p>
“喝不死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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腊八节能白嫖一碗腊八粥，老柳头乐的嘴角都快咧到耳根了。</p>
看着一小勺一小勺，细嚼慢咽的老柳头，女掌柜不解道：“你这么畏惧因果的人，为何宁愿折损九百年寿元，也要帮乌衣巷那个小鬼？”</p>
“咱们四人来此人间，目的为何，你不会忘了吧？”</p>
“人间百态，喜怒哀乐，生老病死，与咱们没有任何干系。”</p>
“凡人之死，在咱们眼中，不过一片凋零的落叶。”</p>
“清平满镇人死绝，也不过几树枯叶。”</p>
老柳头轻语道：“献神节好几百年了吧。”</p>
“数百年里，小镇生生死死数十万人，也就只有那孩子一人叩满九天，共计八十一个时辰。”</p>
“不对，是九十个时辰。”</p>
“再者，九百年寿元于咱们而言算个屁，打个盹都不止。”</p>
女掌柜忧心忡忡道：“可那小鬼，毕竟是祂的徒儿。你之善因，未必能结出善果。”</p>
老柳头不屑道：“结不出善果又如何？祂还能拉下脸来，以大欺小不成~”</p>
……</p>
魏都，皇城。</p>
朝天阙地下。</p>
一间暗室内，一位身着紫金道袍的老头，正目不转睛盯着眼前气运莲池。</p>
却见九朵气运金莲，一朵接着一朵，慢慢枯萎死去。</p>
直至最后，只余三朵。</p>
看着烟气萦绕的满池气运池水逐渐下沉，老道目光阴森的可怕。</p>
枯瘦手掌于身前虚空狠狠一抹。</p>
一幅画面跃然眼帘。</p>
看着画中人三颗漆如深渊的冰冷瞳孔，老道咬牙切齿，“齐庆疾，又是你！”</p>
“不对~”</p>
老道眉头紧锁，“罪魁祸首并非齐庆疾~”</p>
“真正斩去我大魏气运之人，究竟何方神圣？！”</p>
“连神现之术都显之不出~”</p>
老头心海翻涌。</p>
“哪人估计与齐庆疾一样，也是陆地神仙。”</p>
“半个我都打不过，更何谈两人~”</p>
老人最后来到墙壁前。</p>
咬破食指，于墙上写下两个大字。</p>
是为‘问心’。</p>
“修为有强弱，可人性没有！”</p>
“呵呵~”</p>
低沉笑声中，老人后退几步。</p>
凝视血字，极为满意。</p>
烛火将老道影子打在墙上，巍然巨大。</p>
……</p>
朱九阴扛棺，青衣扛墓碑。</p>
小不点的葬礼并不寒酸。</p>
青衣烧了整整两麻袋纸钱，差点引发桃花林一场火灾。</p>
葬礼过后，朱九阴与青衣在小镇外的廊桥处分开。</p>
回到不周山后。</p>
朱九阴坐在山崖边的两棵桃树下，怔怔望着远方。</p>
双膝上，横放着一柄长剑。</p>
正是红血。</p>
下棺前，朱九阴思来想去，最终还是将红血取了出来。</p>
风吹起白衣如雪。</p>
朱九阴神情安详。</p>
蔚蓝天空下，忽然飞过几只麻雀。</p>
朱九阴不知道小不点何年何月会回到不周山。</p>
或许是十年后的春天。</p>
或许是二十年后的春天。</p>
朱九阴希望那个春天草长莺飞。</p>
希望重逢那天阳光明媚。</p>
在青山绿水，蓝天白云见证下。</p>
在温暖的春风里，他会给小不点一个熊抱。</p>
“小不点，再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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