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傻也不会有人把收的好处藏在县衙吧。</p>
反正他不是那种傻子。</p>
他所收取的巨商们的银两,都被他换成了体积更小的宝钞,而且交给了自己正妻,藏匿在乡下老家呢。</p>
县衙。</p>
给事中本来就没有多少实权,所以此时这里来往的官员并不多。</p>
在见到赵征和王德汉身后跟着的锦衣卫后,就更没有人敢做停留了。</p>
只剩下了墙上挂着的闻风奏事,案桌上摆着的空白文件。</p>
所以毛祥带着锦衣卫们在这些东西上,还是没有翻找出任何东西。</p>
见着毛祥摇头,王德汉内心得意的生出笑意。</p>
不过表面上,却装作忍得太久,自己不得以而生出气的表情。</p>
“侯爷,各位将军!”</p>
“下官虽然能力一般,但也是得皇上朱批,中书省左丞相李善肯定,才成为七品给事中的官员。”</p>
“闻风奏事,乃给事中的本分。”</p>
“捕风捉影,也是侯爷与各位将军的本职。”</p>
“但如果找不出下官失职的证据的话,还请侯爷与各位将军出一道文书,证明下官的清白!”</p>
不看僧面看佛面,王德汉一口气将自己的底牌全都交了出来。</p>
朝臣之上,最不能惹得就是可以闻风奏事的言官,因为他们比锦衣卫有更大的权利。</p>
锦衣卫还多少需要证据,或者皇帝旨意才能办事。</p>
但言官给事中不同,只要他们这个群体发现了问题,或者想到了问题,那都可以直接上奏。</p>
何况除了自己的言官身份外,王德汉还搬出了皇帝和国公兼中书省左丞相。</p>
“王大人说得对,就算是锦衣卫也必须要讲究证据。”</p>
赵征坐到了案桌后的正位上,好像真的放弃了查找王德汉的罪证。</p>
他一边同意着王德汉这个给事中的话,一边好像只是手痒不死心,翻看着案桌上的文书。</p>
王德汉也顾不得他随意翻看奏文机密的冒犯。</p>
只想要赵征赶紧带着锦衣卫走。</p>
因为他知道,自己刚才的话对其他人,或其他锦衣卫也许有用。</p>
但是对正义侯,肯定连半点威胁都算不上。</p>
只是,怎么你还不走啊!?</p>
“王大人,你这里的公文可真多啊?”</p>
赵征当然不走,证据就在眼前,他走什么走,所以又好像闲聊一样,问了一个问题。</p>
王德汉见他语气见缓和,还以为没事了。</p>
“回侯爷,办事县衙有这么多公文很正常。”</p>
“毕竟我们身为给事中,也不能真就空口污别人的清白。”</p>
“我们的日常办公内容,就是要从这些各种已敲定完结的公文中,发现问题,向中书省,或问题十分严重的话,直接向陛下上书!”</p>
他的回答滴水不漏。</p>
可惜,公文是死物,不能做到他这种地步。</p>
“那还请王大人给本侯解释一下。”</p>
“为什么这些公文当中,有这么多涉及到财政收支的公文上。”</p>
“很明显的能看出,地方布政司的盖章日期,与其上填报数额字迹的日期不一样!”</p>
“难道是写字的毛笔有墨水,唯独盖章的印泥短缺?才造成了印章暗淡,字迹清晰!?”</p>
赵征问的这个问题,就是此世未曾发生的空印案。</p>
空印一事,自前元开始,就成为了在缴纳税粮时的一种潜规则。</p>
其开端,是因为各地到京城路程和路况都不一样。</p>
那么在运输税粮时,造成的损耗就在所难免,也难以估计。</p>
而涉及到财政收入和税粮的报告文书呢。</p>
又要求地方上交时所报给户部的文书上的数额,与税粮到了京城后清点出来的数字相同。</p>
所以不擅统治的元朝君主,也默认了各地方官员在运输税粮时,先只盖上印章。</p>
等税粮到了京城,被户部清点出来后,两者再填上同一个数额的做法。</p>
此世,日月王朝同前世大明一样,其实很多东西都是直接拿过来用的。</p>
包括这种规矩。</p>
而眼里揉不得沙子的皇帝朱重八,毕竟也是开天辟地来,头一回从乞丐跳到的皇帝。</p>
他自然不知道会有这种规矩。</p>
那为什么满朝文武无一人提醒到他这个问题呢?</p>
还是那个答案,人心隔肚皮。</p>
没人提出这个问题,是因为其涉及到的问题,大过了这个问题本身。</p>
“下官,下官也不知道啊!”</p>
“下官只是一个给事中,这些文书都是来自户部!”</p>
所以,王德汉慌了。</p>
他很慌,瞬间汗水就打湿了背部。</p>
因为他知道,空印这个潜规则,虽然方便了各地运输税粮,但也会导致无数蛀虫滋生。</p>
而这些蛀虫!</p>
代表的是无数的布政司,无数的五品府尹大员,甚至是绿林豪强,和更高的大臣。</p>
他们侵害的是天下所有人的利益,更是皇家的利益。</p>
现在有锦衣卫在场,就不可能传不到皇帝的耳朵。</p>
“求侯爷明查!”</p>
以后会引起多大的波涛王德汉不知道。</p>
他只知道,如果现在的自己不撇开所有的关系,接了这个罪。</p>
那就不只是一人吃席,而是九族不保!</p>
“王大人多虑了,本侯自会严查!”</p>
“但本侯,还是喜欢你刚才的样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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