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宸抱紧阮菁菁,手捻剑诀,眨眼间,干徴剑便从云端飞来,停在他们的脚下,二人堪堪踩在剑身上。
“抱歉,阮姑娘,令你受惊了。”
阮菁菁捂住自己的心口,深吸了几口气,紧张的心情终于有所平复:“我没事儿。北宸,你不必对我如此客气,叫我阮妹子就好。”
“阮……阮妹。”
北宸犹踌躇了一会儿,还是应她之言如此唤了她。他嗓音低沉浑厚,语气温润如泉,不过短短两个字却如清晨的钟鸣之声悠悠荡荡,直击人心。听到他如此唤她,阮菁菁竟觉自己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心又再次慌乱起来。
不知不觉中,北宸已御剑带她飞过了好几个山头。阮菁菁突然意识到,北宸的手还紧紧地扣着她的腰身。
一场突变,让她从北宸的身后来到了北宸的身前。为防止她再次跌落,北宸环抱着她的手臂也较为用力,而此刻,她的后背正紧紧贴着北宸的胸膛。两人靠得如此之近,阮菁菁不禁满面潮红,这般姿势不正是她被北宸从身后拥住了吗?虽觉得十分羞涩,但她还是忍不住偷笑起来,内心竟是无比欢喜。
站在阮菁菁身后的北宸并未发现前方小人那颗小鹿乱撞的心,他的思绪仍旧停留在阮菁菁方才说的最后一句话上。
阮菁菁说她必须要前往青丘,这与他的目的地相同,可问题是普通凡人怎会知晓青丘之国?普通凡人又怎会要去往青丘之国?
北宸心中有诸多疑问,甚至对阮菁菁的身份也产生了怀疑。沈诸梁拥有青锋宝剑,而她要前往青丘,他们俩都与青丘有着或多或少的关系。他不确定他们是敌是友,对他的身份了解多少,他甚至怀疑他们与他的相遇究竟是偶然还是早有计划。但不论真相如何,他都一定要进入青丘之国,这一点,他志在必得。没有人能够阻挡他的计划。
不过一天的功夫,三人便飞入了秦国境内。傍晚时分,他们来到一户农家借宿,此地,距离陵落谷已经不远了。
站在剑上飞行了一天,阮菁菁的腿脚早已酸痛难耐。梳洗完毕后,她就立刻倒在了筵上,整个人四肢大摊,沉沉睡去。
昏暗的视线里,四周朦胧一片。耳畔的风呼喇喇地响着,寒意如细针般一阵又一阵地袭来,刺入肌肤。黯淡的月色下,依稀可见两旁的枯枝在狂风中乱舞,那随风而落的枯叶还未落地便粉碎成末。
阮菁菁也不知自己身在何处,只知不停地向前走,因为身后会不时传来幽怨的哭喊声,令她毛骨悚然。那声音时而凄厉,时而低沉,忽远忽近,若有若无,有时似女子尖叫,有时又如婴儿嚎啕。
阮菁菁被吓得浑身哆嗦,嘴唇发白,冷汗冒了一层又一层。她步履慌乱,不知前方是何处,却又不敢停下。
也不知走了多久,前方突然射来一丝光线,只见浓雾渐渐散开,一扇高大的青铜门映入眼帘,那光线正是从门缝中射来。大门微微敞开,随着铜门的越开越大,光线也越来越亮。阮菁菁眯着眼望去,一条青石小路自门后蜿蜒而来,小路两旁是静静流淌着的河水,彼岸盛开的红花如火如荼,妖艳动人,却不着一丝绿色。
阮菁菁正欲再向前迈步,一只冰凉的手却从身后搭在了她的肩上,吓得她浑身一颤。
“切莫再往前走。”低哑的声音近在耳畔,似一扇百年老宅的朽木之门被人轻轻推开。
阮菁菁吓得不敢动,连头都不敢回,只得僵在原地。
“这是鬼门关,过了这关,便走上了黄泉路,到时候想回头都难了。”身后是个老妪,她语重心长地说道。
阮菁菁虽知自己到了一个可怕的地方,可她万万没想到竟是鬼门关。若这里是鬼门关,那她身后的人又是谁?阮菁菁越想越害怕,也不敢回头,便哆嗦着问道:“我要死了吗?”
“姑娘阳寿未尽,怎会死?”
“那我为何会来到这里?”
“是老身有求于姑娘,才将姑娘带到这里来的。”
“我与你素不相识,你怎会有求于我?”
“姑娘,老身是冥府的地鬼婆婆,一直掌管着秦国这一带的鬼魂。不久前,一个叫匪横的妖怪来到陵落谷,他妖力高强,占山为王,作恶多端,不仅秦人受到他的残害,就连死去的鬼魂也难脱其害,老身管辖地域内的鬼魂皆成为其腹中之食,不得超生。”
“陵落谷的妖怪匪横……”阮菁菁喃喃道,不禁想到了前往陵落谷而生死未卜的沈诸梁,只怕他的失踪也和这妖怪拖不了干系。
“老身被他施法困住,无法向阎王求救,只得寻找路过秦国的有能之人将他降服。”
“那你为何会找到我?我一个普通凡人怎能对付得了妖怪?”
阮菁菁急道,忍不住转过身去,抬眸一看,却见黑暗中一个满脸青光,披头散发、浑身带血的老妪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啊——”这猝不及防的画面吓得阮菁菁叫破喉咙,一睁眼,便从竹筵上直挺挺地坐了起来。
阮菁菁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在这安静的深夜里,胸口内的心跳声清晰可闻。她抬手摸了摸额上的冷汗,整个身子都在不受控制地发抖,几乎快要虚脱。
“是梦……一定是梦……”阮菁菁安慰自己。她颤着身子起来,走到瓮前欲舀一瓢水解渴,抬手时,却发现右手手腕上系着一根莫名出现的白色绳线。阮菁菁正疑惑,那绳线却发出淡淡青光,她的脑海里瞬间浮现出了梦中老妪的那张青光脸孔,吓得连忙将瓢丢掉。
难道这一切都不是梦吗?阮菁菁的心又狂跳起来,她盯着手腕上莫名而来的绳线,越看越心慌。终于,她禁不起心中的恐惧,将那绳线一把扯下扔在地上,头也不回地跑出了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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