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老虎气数尽了,函阳城的天气骤地冷了起来。
女子学校放学了,教学楼旁的藤萝花廊一派颓势,莫金妮抱课本低头走,凌霜华追上去,问她要不要一起去逛街,她想买几身新衣服。
莫金妮似乎在想事情,她又问了一遍才有反应:“好啊,我陪你。”
两人手挽手一起出校门,各自打发了等在校门口的司机,说要走一走逛一逛。
凌霜华暗自庆幸贺景瑭没来,结果刚走没几步,赵昂出现了。他推着辆自行车,老远就开始朝她们招手。
莫金妮情绪不再低落,总算有了点笑容。
凌霜华当然不会采纳莫金妮说的“我们三个可以一起逛街”的提议,和两人道别,表示宁愿自己一个人逛。
莫金妮坐上自行车后座,秋风吹起鬓角的发丝,脸上洋溢甜美的笑意。赵昂喊:“坐稳了!”脊背一弓,自行车往前冲去,吓得她一阵惊呼,赶紧抱住他。
凌霜华目送两人渐渐远去,最后叫了一辆人力车回去。
贺景瑭在她后一步到家,他跑腿,把贺夫人最喜欢的珍珠项链送去珠宝行清垢。贺显昌一走就是几个月,贺夫人明面上怪他长期在外奔波不顾家,但知道他明天回来,就开始拾掇珠宝首饰了。
晚饭时,贺夫人胃口不错,吃完早早休息去了。姨太太们在楼下闲聊打趣,贺景瑭把凌霜华堵在二楼拐角处,递过来一个小礼盒。
凌霜华不动,上次的耳环就想扔了的,可她毕竟不是食日万钱之人,就只封藏到了首饰盒最底处。这一次,她绝不会再收了。
贺景瑭见她不接,主动打开盒子,期待漂亮的礼物能让她眼前一亮:“听说你发慈悲,把手链送给了一户可怜人家,旧的不去新的不来,这镯子更配你。”
清韵通透的白玉镯子躺在丝绒礼盒中,她看了一眼,直接走人。
坚实的手臂横伸过来拦住,贺景瑭依然好脾气:“不喜欢吗?不如你告诉我喜欢什么,下回我好有个参考。”
她眉头拧成一把锁,绕开他继续走。
他左一步右一步地拦着,她越是气呼呼的左避右避,他越是得意地嘴角噙笑,最后一把环住她腰身:“行了,别晃,我俩快赶上跳舞了!”
说起跳舞她有些恍惚,刹那迷离的神色,让他想起前几天晚上的回眸,温柔,认真,带着笑意。瞬间后,她回神,眸中清冷如水,水波微漾是愤怒的迹象。
他立刻松手怕招惹了她似的,却是挑逗语气:“谁让你不收我的礼物,要知道,多少女人求都求不来的。”
凌霜华不傻,他这样的风流人物,送给每一任女友的礼物定都价值不菲,如此一说却像高看了她一样。
她刚想学莫金妮时常对莫俊纬翻的白眼,楼下就传来脚步声,有人上楼来了。
借此机会,她推开贺景瑭往自己房间跑,利落关上门。
贺景瑭不便去追,看向来人,原来是六姨太。
六姨太机敏,一看他手里的礼盒就知道怎么回事,好笑道:“怎么,没送出去?”
他本来还不悦被打断,见来人是六姨太,忽又有了新点子,把玉镯递过去。
“又要麻烦六姨娘了。”
六姨太啼笑皆非,骂道:“耳坠子帮你还了,相片也帮你换成合影了,你小子得寸进尺,现在连礼都要我帮忙送了!”
贺景瑭奉承道:“六姨娘情面比我大,嘴巴又厉害,景瑭只能麻烦您了,您帮我这回,改明儿我把谢礼给您补上。”
“行了,又不图你什么!”六姨太摆摆手,轻叹了声:“景瑭啊,你可要想清楚了。霜华是怕你妈顺水推舟所以不敢闹,可到底怎么个情况你我都清楚,你爸妈心疼霜华是一回事,到你这儿又是另一回事。”
贺景瑭点点头表示知道了,不以为意的样子。
六姨太没说完:“你若娱弄恩人之女,定要挨揍的,可你若来真的,这事也难办。你和景瑜不一样,露瑶也好,金妮也罢,汶北未来的女主人总归不好是那样的身份”
“六姨娘倒想得长远!”他语气冷了几分。
六姨太赧然住口,暗悔自己多言了,连忙接过玉镯,笑道:“行吧,小忙我还是帮得的。不图你谢什么,就盼你小子记得点儿六姨娘的好!”
贺景瑭微笑:“这是自然。”
六姨太让他放心去客厅等消息,便拿着玉镯往凌霜华的房间走去,敲门后清咳了几声,凌霜华听出不是贺景瑭才开的门。
“霜华,睡了?”
凌霜华温顺摇头:“还有些早,想看会儿书练练字再睡。”
“我本想来叫你下去凑个数打打小牌,谁料一上楼就受人之托。”六姨太丝毫不拐弯抹角,笑吟吟道:“听说你的手链送人了,这不正好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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