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小满自从接管南区警署,一直以南区警署军管会副主任身份,主持警署军管会工作。</p>
两天前成立南区公安分局,他因处理肖秉义问题,有些失当,没有被任命为副分局长。</p>
他拒绝大家继续喊他李副主任,要求继续喊排长。</p>
肖秉义懵懵懂懂,下意识摸摸后腰。这一摸,惊出一身冷汗,酒也醒了不少。</p>
轻声嘀咕:娘的个头,家伙忘带了。他记不得枪丢啥地方了。</p>
身后兄弟耿毕崇,悄悄将家伙塞给他。还顺带一句耳语。</p>
“肖哥,我给你带来了。下次喝酒,不要忘了你兄弟哦。”</p>
让肖秉义完全清醒,是分局长朱大明操着山东腔,作战前动员:</p>
“同志们,俺宣布。这不是演习,而是一场围剿褚鹰的实战。他藏身前方翠屏山小学。”</p>
肖秉义摇摇头,揉揉太阳穴。扫一眼对面淹没在雨雾中的两排二层教学楼。</p>
倏然拿下大檐帽,撒开长腿,箭一般的冲向前方阵地。</p>
朱大明和李小满甚为惊愕,随即相视一笑:哈哈!这家伙终于开窍了,不怕死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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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是勇敢,而是不信朱局长刚才的说词是真的。</p>
他边跑边想,中午还跟褚鹰在城里咪小酒。分手不到一个时辰,他怎会在翠屏山呢?</p>
容不得他多想,耳边响起了朱大明粗犷的喊声:</p>
“褚鹰上校,你听着。大院已被俺们包围。放下武器,解放军优待俘虏。”</p>
肖秉义躲老槐树后,犹如鼬鼠般的机警,盯着院内动静。</p>
洪亮的喊话声,回荡在空旷的山谷。茂密的树林,没有人声,没有鸟鸣。唯风声呜呜咽咽,细雨淅淅沥沥。</p>
他看院内没动静,心情松弛下来:我说呢,褚鹰怎么可能在这儿呢?</p>
忽然一拍脑袋:哎呀,蠢死了。演习嘛,总得有假想敌吧?</p>
对,褚鹰是这场“实弹演习”之假想敌。嘿嘿,解放军真有本事,演习搞的像实战一样。</p>
他戴上大檐帽,哼哼着时髦的二胡曲,抬眼扫视正前方。</p>
大院后是隐隐的翠屏山,翠螺峰已隐进雨雾中。</p>
一条青石山道,弯弯扭扭。</p>
一直延伸到半山腰宏伟的大雄宝殿,白雾袅绕,如入仙境。</p>
他见院内前排二楼有人影晃动,戛然一惊:</p>
呦,假想敌出现了,对方不会来真的吧?</p>
他将帽檐压至剑眉,从老槐树后露出半边脸。</p>
一只灯笼眼,犹如探照灯。</p>
“啪——!”</p>
一颗子弹击中他眼前的老槐树。他差点叫出声来:</p>
吔吔,不是讲演习吗?怎么来真的呢?</p>
继而拍拍脑门:娘的个头,酒真喝多了。实弹演习来假的,还有意思吗?</p>
他揉揉灯笼眼,赶紧将身子侧贴树干,捂着怦怦跳胸口。</p>
让他惕然心惊的,是院内穿透风雨的呵斥声。</p>
“‘小便宜’,你恩将仇报,竟出卖老子。再敢伸头,先爆了你小赤佬。”</p>
他大惊失色,哎哟,娘的个头哎,什么假想敌啊!是真得啊!</p>
是讲一口夹有吴侬腔官话,原南区警署署长,保密局上校褚鹰!</p>
他心跳加速,头发晕。这才相信朱大明命令没有假:</p>
这不是演习,而是一场围剿褚鹰的实战。</p>
他哀叹:褚署长啊,我走后,你又喝了不少酒吧?你跑这鬼地方来干什么呀?</p>
阵前官兵都为终于包围了大特务,精神一振,发出轻松的欢呼声。</p>
他却像丢了魂,身子开始微微颤抖。忽然似有所悟。</p>
褚鹰很可能是为见斯人,暴露了踪迹。心中一种难以言表的愧意油然升起。</p>
随即滋生了设法保“恩人”一命的念头。</p>
可是,褚鹰硬的像皲一样,岂肯低下高贵的头投降呢?</p>
斯人又怎么保他性命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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