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四年九月二十八，风向有点乱。</p>
亢家堡能闻到一股淡淡的松油焦味。</p>
山火依旧，但四面点火的人越发安全了，接下来轮值就可以。</p>
李开先和陆天明骑马向东，来到库区，面前的山沟如同手臂一样伸到中间，大约六里的长度，被切割成一个个小山坳。</p>
山坳里全是砖石房子，长达二百步，上下两层，每隔五步一个小通风孔。任谁看一眼，都知道这是个仓库，与文牍司库区差不多。</p>
李开先深吸一口气，“壮观，粮食的味道，银子的味道，权力的味道。”</p>
陆天明啪啪鼓掌，“你终于说了句正常的话，这些东西在亢家和蒲商手里，只会变成银子，也不知他们没完没了赚银子做什么。</p>
但在咱们手里，就是权力，八十万石可以养二十万兵，等太行商号练兵大成，这片山河铜墙铁壁。”</p>
李开先笑着一挥手，“也就是你陆天明大方，换其他人来，还是会变成银子，说不准我在这里也舍不得。”</p>
“大明朝的税赋去哪儿了，人人都知道，人人都不说，银子存起来能怎么样呢，也不见谁能长生不死，这里的银库有六百万两白银，七万两黄金，也不知道其中为蒲商保管多少。”</p>
李开先突然一抖，“你…你不会给皇帝吧？”</p>
“当然不会，蒲州的银子也得搬到这里，全部由核心守着，你二姐说估计有二千万两，这么多银子，可以养活百万兵，真是绝了，老子有这实力做屁的官，这些银子花出去，能收拢全山西的民心，做山老大多爽。”</p>
李开先看他脸色充满兴奋，泼了一盆冷水，“然后呢？花完呢？”</p>
陆天明扭头看他一眼，仰头哈哈大笑，“老子有几十万精锐，你问这二逼问题。”</p>
“不，然后呢？”李开先非常认真。</p>
陆天明收起大笑，摇摇手道，“放心吧，收税而已，等有了二十万兵，我再告诉你如何收税，现在也说不清。”</p>
李开先深吸一口气，“你的想法很危险啊，强人建立的王朝都很短暂，始皇帝、隋炀帝，强大如秦隋，不过二世王朝。”</p>
“你他妈想哪儿去了，皇帝是个苦差事，傻子才一门心思想着当皇帝，百年皇朝、千年世家，都没什么意义，给后人一个榜样，给天下一个榜样，以后的人达不到榜样标准，就无法统治天下，这才是人活一世的意义。”</p>
陆天明还是心潮澎湃了，第一次真正表达他的目标，李开先眼神一亮，“你牛，这是我听过最实在的治国理想。”</p>
他们说话间已经来到东边第二个库区，骑兵拖着一堆尸体往山坳里的老河床里扔，上千人在扬土覆盖。</p>
曹文诏指指坐北朝南的一座二层砖房，“亢家商号核心，人杀完了，没人跑掉，末将没有清点任何东西，也没有搜库区。”</p>
陆天明点点头，“老曹，冬季我能支持你到大同练三万营兵，跟着咱们出生入死的兄弟以后至少是百户守备，咱们搞定代藩，经营宣大，一步步来，早晚得灭虏。”</p>
“末将自然相信大人的本事，骑军随后会从东边退出去，由校尉接手东边防务。”</p>
“很好，将军还是带他们守着火线吧，曹变蛟带一千人随我到蒲州，晋南发现惊天逆案，十天内山西咱们说了算。”</p>
曹文诏想做将门，想彪炳史册，当然知道如何选择，陆天明这么大方的人不会遇到第二个了，立刻拱手道，“末将明白了。”</p>
陆天明下马，与李开先推开商号大门。</p>
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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