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认出了附近的景色，离着她家不算远，环境越熟悉，带来的安心感越足。</p>
“我跑不动了！”先抱怨的反而是盛怀峰，他气喘吁吁地坐在地上，一点不顾及自己“学长”的身份。</p>
李湉小声问道：“盛……同学，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p>
“你还是叫学长吧，听习惯了……”盛怀峰摇摇头，反复看着自己的手，“我也不清楚，似乎引动那个鬼的是你，刚才你有见到什么奇怪的情况吗？”</p>
李湉小脸一白，将从停电开始的故事一五一十详细讲了一遍。</p>
盛怀峰摸着下巴，若有所思：“我猜，它也不是冲着你来的，说不定我跳出去吸引走它注意力，你就可以安全了。”</p>
“那怎么行？”李湉吓了一跳，“要不我和爸爸打个电话，他们说不定有办法……”</p>
“我们哪有手机可以拿，你就放一万个心吧，你学长我可是很擅长跑步的！”盛怀峰拍了拍李湉的肩膀，站起身，“小李湉呐，活得久一点吧！”</p>
直到今天李湉也没有搞清楚学长当时最后那句话是什么意思，就像直到现在她也没能从数据库中搜索到当天发生在她身上的事情究竟和哪件非凡之物有关。</p>
关于那晚的记忆停留在盛怀峰学长冲出去的背影，第二天她被附近的好心人发现失去意识，送进了医院。</p>
什么鬼，什么路灯，什么学长，一切都像是发生了一场缥缈虚无的梦境，只有“案发现场”摔成两半的砖头作为证人。</p>
还好，她也没听说附近有哪个男孩死去的新闻。</p>
李湉将这件事藏在小小的心里，默默继续着自己的生活，直到在高中偶然遇到一位似曾相识的学长，直到偷偷报名进入那所大学，直到一个莫名其妙的告白夜晚。</p>
没人记得那件事，包括另一位当事人，但她相信绝不是假的。</p>
…………</p>
“李湉小姐，李湉队长！请先等等！两败俱伤，甚至同归于尽的结局难道是你想看到的？”</p>
封于澜脸上的安详神色已然不复，黑刀带来的浓重死亡气息使她不敢再轻慢视之，只能开口劝和，希望李湉能及时收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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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李湉根本不管不顾。</p>
“该不是已经聋了吧？”封于澜面目狰狞，她想调动【欲渊】的力量，但每次都是未至半程便被附骨之疽般的黑雾打断，她甚至能听见自己血肉化作虚无的声音。</p>
情急之下，她也在顾不得颜面：</p>
“那就来！你大可以试试是谁会先撑不住！只要你犹豫半秒，我就会直接将你撕碎，砸烂，吞进肚中！”</p>
李湉眨了眨眼，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突然又会陷入那段回忆，明明已经决定谁也不告诉……</p>
“这也是走马灯吗？”</p>
她这么想着，刀光一闪，左半边手臂瞬间消失不见，【破障之手】直直掉落到地上。</p>
李湉失去平衡，一个趔趄险些摔倒，但刀还是划开了封于澜的左肩。</p>
“啊啊啊啊啊啊啊！！！”</p>
伴随着肉被炙烤的滋滋声，黑雾笼罩的左肩部位瞬间萎缩腐化，失去生机，从主体上无力脱离。</p>
“那刀……越来越凶了！一次就消耗了那么大的肉体，瞬间就能做到破坏大面积的骨肉，还有这种深入骨髓的痛觉……”</p>
封于澜心下恐慌，李湉的黑刀彻底将她的平和表皮扯碎——要是再这样下去，是真的要不死不休了！</p>
当然，她只能接受李湉的死，自己绝对要活下去！</p>
“住手！住手啊！！”</p>
她怒吼出声。</p>
回答她的却只有李湉淡淡的笑：</p>
“你怕了？”</p>
李湉身体一颤，嘴角血流不止，显然是内脏的伤开始发作，但这种剧痛，依然没能让她退却半步。</p>
她的身后，是还未恢复的方若星。</p>
要是自己退缩了，她好不容易得到的第二次生命就又要丢掉了……</p>
“小时候，是你让我独自好好活下去；去年，是你抛下我擅自死掉；现在，怎么着也该轮到我让你尝尝失去的滋味了……”</p>
李湉喃喃自语道，像是在对方若星说，但更像是对自己的说服。</p>
“夏梦瑶是坏女人，但她眼中也有你，有了我的替代，多少也会减少一些难过吧……这样也好，这样就好……”</p>
李湉的左脚消失，扑倒在地，但封于澜也没有了逃跑的能力。</p>
“短暂而绚烂的一生，正如我们，每个人都应当追求的璀璨的死亡，……”</p>
“因为我们的诞生已经足够令人惊喜，不能给人生一个遗臭万年的烂尾……”</p>
李湉低语着学长曾经说过的话，她感到思维越来越迟钝，就像那个晚上下楼时候感到的奇怪温暖，让人不想逃离。</p>
封于澜仰面朝天，躺在水泥地上，她的血一经流出，就被黑雾吞噬，所以染红她的，只有李湉的血。</p>
她的喉咙被完全破坏，说不出一句话，只能“嗬嗬”地出着气。</p>
唯有挂在前胸的惨绿色十字架，还在发着幽幽的光芒。</p>
在她的眼眸倒影中，体格娇小的方帽檐少女艰难地靠近，用最后的颤抖的手扶正自己的帽檐，帽子上的纯白被血渲染，右手的黑刀半挥半落地刺下。</p>
一片死寂。</p>
没有呼吸声。</p>
没有心跳声。</p>
甚至没有钟表指针滴答的声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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