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三章·“我见那羔羊揭开第一印。”</p>
“【我看见羔羊揭开七印中的第一印，那时我听见四个活物中的一个用如雷的声音说：‘来！’】”</p>
“【我便观看，见有一匹白马，马上的骑士拿着弓，他接受了赏赐给他的冠冕后，便四处征战，战无不胜。】”</p>
……</p>
苏敬棠还有一口气，眼镜下的双目黯淡，鲜血染红了他身上精致的刺绣。</p>
“听说你是出身于鸿云的守夜者，崇尚万事万物的希望与美？”苏面包俯下身：“鸿云国是父神所在的世界吧……你还真是好运，那么早就遇见了父神。”</p>
苏敬棠发出喑哑不清的声音。</p>
苏面包凑近了，听到苏敬棠几乎被血糊住的声音：</p>
“主君……”</p>
临死之前还在喊主君，还真是忠诚。</p>
“噗”地一声，苏面包伸手，掏出了苏敬棠的心脏，鲜红的心脏散发着一股致命的吸引力。</p>
同源之间，会存在强烈的吸引力。如果吞噬对方，便能进化——这就像抽卡游戏中，抽很多张一模一样的卡牌，就会让这张卡牌进化到顶级。罗瓦莎对同源的认定比较宽广，苏面包、苏敬棠、苏卿、苏明安、小苏、苏文笙甚至苏凛都算同源，往后若是苏明安抽到什么卡牌，或者写出什么原初，也算同源。</p>
像是吞食一颗红苹果，苏面包将心脏直接吞了下去。这野兽般血腥而蛮荒的行为，让她身后的一百多个族人极为兴奋，高举木剑、纵情呼喊。</p>
而苏敬棠身后的一百多个族人，却是满面灰白、心有戚戚、两腿战战。</p>
这时，苏面包似有所感，忽而侧头。</p>
——她望见了站在远处荒原上的苏明安。</p>
青年白发飘舞，眸光若金，俊美若仙神。一身如雪白袍随风舞动，宛若鸽子般苍白柔软的翅膀，身形孑孓独立，像一位守候在她身后的神明。</p>
她看不清他的神情，却猜到，他一定是高兴的。</p>
为她骄傲吧，青睐于她吧。</p>
她击败了第一个敌人。</p>
“父神！”她疾呼，转身，上马，扬鞭——</p>
枣红色的马儿扬起前蹄，踏过翻滚的青泥，一步步丫形足迹流落，流过荒原，流上山坡。</p>
她骄傲地挥着手，挺起胸膛，像个渴望被夸奖的孩子，一步步靠近自己的长辈。</p>
黑发晃动，睫毛颤抖，眼神熠熠生辉。</p>
父神也迈开脚步，向她走来。</p>
——然而，父神的脸上没有笑容。</p>
父神的目光投在荒原上，苏敬棠干枯的尸体胸口洞开，眼神灰白。</p>
骑马扬鞭的少女脸色微滞，她一拉绳，在父神五步处停下，枣红的马儿发出嘶鸣。</p>
“嘶——！”</p>
一步，两步。</p>
少女翻身下马，几步便走到父神面前，恭谨地垂下头，露出光洁的额头。像个渴望被授勋的骑士，谦卑而顺从。</p>
“父神，我想明白了，您为我安排敌人，应该是为了磨练我。怪我当初见识浅薄，还以为您是抽离了对我的爱。”</p>
“如今，作为您的羔羊，我完成了您交给我的第一项试炼。这第二项试炼——击杀苏卿，我也迟早会完成，向您证明我的出色。”</p>
“我会恭候您的第三项试炼，请无需任何顾忌地磨砺您的羔羊。”</p>
她俯下身，柔顺的黑发蹭着他毫无尘垢的鞋面：</p>
“……您的羔羊永远属于您，永远为您管理这片宁静的羊圈。”</p>
她的脸色艳红，苏敬棠的鲜血从她的额角、鼻梁、下颔滑落。血的铁锈味扑面而来，眼神唯有狂热的喜悦。</p>
鞋面传来轻柔的蹭感，像是小猫的绒毛。</p>
苏明安驻足原地，不寒而栗。</p>
……</p>
“【羔羊揭开第二印时，我听见第二个活物说：“来！”这次出现了一匹红马，马上的骑士获得权柄和一把大刀，要夺取地上的和平，使人类互相厮杀。】”</p>
……</p>
祈昼推开世主宫殿的门。</p>
“吱呀——”</p>
紫藤萝的香气扑面而来，华美的殿堂最深处，王座上坐着世主的无头尸体。</p>
由于是割喉而死，世主的鲜血溅得到处都是，头颅滚在地上，金色的眼眸死不瞑目。</p>
看到世主的尸体，祈昼神情剧变。</p>
随后，他急促地呼气、吸气，要将满腔震惊与喜悦都笑出来：</p>
“哈……啊哈哈……？苏文君！你死了？你死了！？？”</p>
他冲上前，拎起世主的头颅，摇晃着：</p>
“我就知道你这个活该被千刀万剐的凶残屠夫——迟早会被正义之士杀死！！不管是谁杀了你！终于让我等到这一天了，终于！”</p>
他不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他本来是过来例行汇报的。他是世主的手下，每周都会来汇报有关诸神的情报。</p>
同时，他也是世主的“孩子”——司鹊写出了世主，而世主写出了他。尽管司鹊很认可他，但司鹊其实算他的爷爷辈。</p>
世主无法摆脱司鹊的阴影，而祈昼也无法摆脱世主的阴影。甚至，世主将对于司鹊的不甘与怨恨，全部转移到祈昼身上。就像一个封建大家长，世主不许祈昼离开太远，不许祈昼结交别的朋友，甚至不许祈昼和别人说太多话，只允许祈昼留在肉眼可及的范围内，时刻监视祈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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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门徒游戏的过程中，祈昼与苏明安的每一句对话，也尽数落在了世主眼中。</p>
“你终于……终于……！！”像是一头出笼的野兽，祈昼欣喜地嘶吼。他的阴影终于消失了，世主终于死了。</p>
他终于是这世上第二好看的人了。</p>
足足手舞足蹈十分钟，祈昼才冷静下来，决定把世主的头颅当作足球，独自展开一场酣畅淋漓的足球赛，庆祝以后自由的人生。</p>
就在他打算开踢时，殿门口冷不丁传来一声：</p>
“……祈昼殿下，请脚下留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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