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内只剩了两人,潘珄立刻敛了脸上的笑,肃然叹道:“文彦兄之事,潘某已经听说。此事虽已无转圜余地,但有潘某能帮得上忙的地方,侄女请尽管开口。”</p>
廖华裳眼圈一红,起身敛衽一礼,“多谢叔父。侄女,的确有几件事需要劳烦潘叔父。”</p>
潘珄伸手示意。</p>
廖华裳欠身将置于身侧的描金匣子捧至桌上,将其打开,推至潘珄面前,“这是侄女私产中的店铺田产契约。一共十六间铺子、两座田庄和一处别院。”</p>
潘珄稳坐没动。</p>
廖华裳轻声说道:“巫蛊案一发,我夫君承恩伯袁诤,便劝侄女将这些店铺盘出,拿出银钱为我父奔走。”</p>
潘珄忍不住微微皱了下眉头。</p>
廖华裳轻笑一声,“只是,此案连太子殿下都不能幸免,更不要说微不足道的臣子。”</p>
“想来廖氏流放已难避免,侄女想,将这些铺子托付给可靠之人。等我廖氏族人到达流放地之后,再打点一番,希望能让族人免于刑罚之苦。”</p>
流放的犯人到达流放地之后,常先施以棒刑,俗称“杀威棒”。</p>
廖氏族人老得老、弱得弱,又经历数千里的徒步奔波,早已身心俱疲。</p>
一顿杀威棒下去,只怕会丢大半条命。</p>
但杀威棒并不是非打不可。</p>
只要有银子,流放的犯人也可以活得很好。</p>
只是她的银子和店铺都被袁诤骗走,休弃出府后加入流籍,身上仅剩值钱的东西也被抄没一空。</p>
没有银钱打点,所有人的杀威棒都不可避免。</p>
族里的成年男子为族中妇孺承担了大部分的棒刑,身体很快垮了下去。</p>
也因此,廖氏一族无法交纳足够的“罪税”,才被边军强行带走去趟山。</p>
这辈子,廖华裳要做的,就是保住自己的财产,守护族人的安危!</p>
潘珄沉默片刻,伸手将匣子里的契约拿了出来,放在手里一张一张地看。</p>
直到看过一遍,才将契约放到桌上,用一根手指点了点,说道:“可就算得了银子,他们也未必有机会带着上路。”</p>
流放之前先抄家,所有名下的财产都必须抄没。</p>
甚至连府中仆从下人都归官署。</p>
没有能力的人,是护不住手中财物的。</p>
这些铺子,至少也能卖几万两。</p>
这么多银钱放在廖氏族人手里,无异于小儿抱金过闹市。不止护不住手里的银钱,还有可能会引来杀身之祸。</p>
廖华裳微微一笑,“所以侄女还有第二件事相求。”</p>
潘珄微微颔首,让廖华裳继续说。</p>
“侄女儿想请叔父,帮忙聘几位游侠护卫。等陛下旨意一下,侄女儿会让自己的陪房去流放地开几间铺子。”</p>
“那些护卫,便跟着侄女的陪房一同前往。等我廖氏族人到了流放地之后,便能护他们周全。”</p>
潘珄若有所思地看着廖华裳,沉吟着微微点头,“好。护卫的事,潘某需要过几日才能给侄女答复。”</p>
流放地一般都是不毛之地,荒芜、混乱、暴虐……</p>
像廖氏这种被牵扯进巫蛊案,没有圣旨特赦,归期不定,普通游侠不会接这种活计。</p>
只有那种混不吝的孤儿或是想躲仇家报复的恶人,才会选择那种偏远之地。</p>
用这种人做护卫,有个很大的风险,就是要防止他们反噬其主。</p>
所以需要有人能压的住他们。</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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