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天还没亮，李为挨个敲响了队员们的房门。</p>
最先出来的是周以，他顶着一蓬乱糟糟的、鸡窝似的头发，还没吃早点，那两眼皮子底下就卧着俩“松花蛋”。</p>
“师哥，才六点多，鸡都还没醒呢！我是说……公鸡都还没打鸣呢！您要去看升旗呀？还是要去机场接大明星……”</p>
“去查案！”李为把背包扔给周以，周以打开看了看，里面都是一些调查现场用得上的东西。</p>
“不是师哥，你没睡啊？这么早的你就去过公安局拿材料了？”</p>
李为没搭理他，给了他三分钟洗漱时间。</p>
赵西安和欧阳睡死过去了，两人房间的门都没开，李为又上去踢了两遍门。</p>
正在刷牙的周以含着牙刷走出来靠在门框上看好戏，见李为气得都快把门板强拆了，于是开玩笑道：“师哥别敲了，往好的地方想想，也许他们不是听见了故意不开门，有可能只是死了呢？”</p>
李为冷冰冰的眼神扫视过去，周以连忙跑回了洗手间。</p>
这时正好有位打扫房间卫生的阿姨推着清洁车过来了，李为表明身份后问她要了两间屋子的备用房卡。</p>
先走进赵西安的房间，可是一看房间里并没有人，赵西安不知道上哪去了。</p>
李为给他打电话，赵西安的手机铃声在隔壁房间响了起来。</p>
李为疑惑地打开欧阳的房间门，跟随着手机铃声慢慢找了过去，最后在床脚找到了赵西安的手机。</p>
可是赵西安的手机怎么会出现在欧阳房间的床上呢？</p>
看着被子底下鼓鼓囊囊的一团，李为顿时气不打一处来，直接一脚把被子里的人踢醒。</p>
赵西安迷迷瞪瞪地揉着屁股从被窝里爬出来，两人都是一脸懵，异口同声地问对方：“你怎么在这儿？”</p>
赵西安下床穿衣服，交代昨天晚上回来后，欧阳的心情一直不得劲，所以赵西安去楼下超市买了两瓶啤酒来他房间里陪他唠嗑。</p>
哪曾想欧阳那小子狗肚子里装不了二两香油，才喝下不到半瓶啤酒就开始发酒疯，喝多了就哭，赵西安开解了他半宿，没劝住欧阳，倒把他自己催眠了。</p>
李为皱起眉头：“他哭什么？”</p>
赵西安不知道是喝断片了还是睡断片了，挠着头冥思苦想了半天才说道：</p>
“我就记得断断续续的，好像说他妈来着……欧阳那人说话你也知道，不是哑巴也是半个结巴，尤其是喝醉酒发酒疯之后谁能听清楚他嘴里嘟囔啥呢？”</p>
李为无语，扫视了一圈四周，连桌子底下都看了，可是没发现欧阳。</p>
“他人呢？喝个酒还能把人喝丢了？”</p>
赵西安挠着头也不明所以：“不知道啊……昨天晚上还在呢……”</p>
正想着，忽然，赵西安猛地愣住：“那小子不会想不开……寻短见去了吧？”</p>
一听这话，李为连忙奔阳台，赵西安奔窗口。</p>
两人往楼下一看，好在都没有看到想象中的场景。</p>
欧阳那么大一个活人到底去哪了呢？</p>
“老大，这酒店附近哪里有河吗？欧阳那小子该不会跳河去了吧？”</p>
“就算有河他想跳也跳不进去，”李为无语道：“这时候水面都结着冰，他倒是想往人钓鱼凿出的冰窟窿里跳，除非他有缩骨功，不然他卡得下去吗？”</p>
赵西安又猜测欧阳跑出去大马路上碰瓷，被大卡车压死了……</p>
“行了别瞎猜了，我给他打个电话，别跟周以似的一大早上就乌鸦嘴！”</p>
欧阳的手机铃声响了，就在房间里。</p>
两人循着声音找到了卫生间，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只侧翻在雪白瓷砖上的鞋。</p>
走进去后，又看到了一只光脚。</p>
最近被人体残肢的场景吓得都有阴影了，赵西安拉了拉李为的袖子，让他有个心理准备，万一卫生间里有什么恐怖的案发场景……</p>
李为甩开了他的手，几步走进卫生间。</p>
卫生间里并没有什么恐怖场景，有的只是一个醉鬼抱着马桶睡着了。</p>
两人松了一口气，李为看了赵西安一眼。</p>
赵西安自觉说错话，连忙自扇了一个嘴巴，趁李为还没发火前赶紧上去把欧阳摇醒。</p>
正在洗澡的周以顶着一脑袋泡沫花专门从隔壁跑过来看戏：“诶哟，一大早的这是什么鬼热闹？谁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深更半夜，孤男寡男，一个跑到别人床上睡，一个跑去抱着马桶睡，还有一个大清早的闯进别人房间里，这是……「捉奸」？”</p>
话刚说完，嘴贱的周以就被其他三人拖过去收拾了一顿。</p>
为了防止再出什么幺蛾子，这次李为和欧阳一队去“黄公馆”勘察案发现场的痕迹，周以和赵西安一队去“天然烘焙坊”查监控。</p>
去“黄公馆”的路上，李为忽然问了一句：“你妈妈……怎么了？”</p>
欧阳正看着车窗外吃包子，听到李为的问话后明显顿了一下。</p>
“我妈？没什么事啊，队长你为什么这么问？”</p>
“赵西安说你昨晚哭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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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为静静地直视欧阳的眼睛，人的嘴会说话，可是眼睛不会。李为希望能通过欧阳的眼睛看透他心里到底在想什么……</p>
“你怎么了？”</p>
欧阳嚼了两下包子，收回了跟李为对视的目光，转过头去喝了一口水。</p>
“害！真没什么，我只是感觉最近没休息好，精神压力太大了，谁还没有个为工作崩溃发疯的时候呢？队长，你在破不了案的时候不也经常情绪失控吗？你忘了？上次你还差点掐死我……”</p>
欧阳侧过头重新跟李为对视，他漫不经心嬉皮笑脸地说道：“难道你这辈子就没有做错过什么事？从来没有后悔过？从来没有哭过？”</p>
“……从来没有。”</p>
李为笃定的回答让欧阳眼里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失望，但欧阳很快又笑道：“是吗？那队长你可真优秀，老铁666啊！”（“上次的事我向你道歉……”李为同时说道。）</p>
欧阳愣住：“队长你说什么？”</p>
李为重新说了一遍：“上次的事我向你道歉，还有你的那支金笔，我已经买了只新的准备等你当上真正的警察就给你，还有什么吗？”</p>
欧阳没明白：“什么？”</p>
“我还有什么对不住你的吗？”李为的神情很严肃，并不像一时兴起话赶话随口说的，想来他心里有这个疑虑已经很久了，肯定也花时间想过，只是想不到，所以就直接问了。</p>
“方姌说你的眼睛里有一股淡淡的悲伤，其实不只是悲伤，有时候你看我的眼神里还有一种别的什么……我说不出来那是一种什么样的眼神，但我觉得很奇怪。你能告诉我那是什么吗？”</p>
两人沉默的对视中，车停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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