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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陈姐。”</p>
“听说你在杨庄乡政府上班?”</p>
“是的,孙孜跟您说的?”</p>
“也算吧,偶尔会听他提起你,说挺佩服你的,在你们同学里那可是佼佼者,年年拿奖学金,还当过班长、系主席、学生会副主席,又是党员呢。”陈姐对陈宇说道。</p>
“孙孜这张嘴呀。”</p>
包间里的灯光调试得很有氛围,特别温馨,除了有一张棋牌桌子,更像是一个茶室。而且还摆放了酒柜、咖啡机等。</p>
此时的陈宇,面对这位美女,再也没有了之前那种带着点儿龌龊的想法,只感觉对面坐着的仿佛是一位领导。这种感觉,在组织部谈话的时候、面对校长的时候都不曾有过,是一种让人想要逃离的压迫感。</p>
“你看看大厅忙不忙,不忙的话能陪我聊聊天吗?”</p>
“好的。”陈宇机械地回答着,仿佛这是一道必须执行的命令。</p>
陈宇出去看了一圈,把门头的广告牌关掉,大门也关上了,但没上锁,只留下一条蓝色氛围灯亮着,然后就进了包间。</p>
“听孙孜说你的酒量很不错呀。”</p>
“还可以吧,以前也不经常喝酒。”</p>
陈姐站在酒柜前走来走去,最后选中了一瓶酒拿下来,问道:“这瓶怎么样?喝一杯如何?”</p>
“陈姐,您今天已经喝了不少了,还要再喝呀?”</p>
“瞧不起我呀?喝酒就得喝高度的,就这瓶沃特加吧。”说着,陈姐拿了两个杯子倒了起来。</p>
“陈姐,我来倒吧。”</p>
“不用,我不喜欢喝酒,但是我喜欢看白酒倒入杯子的那种感觉。”</p>
陈宇心里纳闷,这是什么癖好呀。</p>
一杯倒满了,另一杯倒了三分之一。</p>
“没问题吧?这个比例你有意见没?”</p>
“没有。”陈宇很有男子气概地说道。</p>
“来,第一次喝酒,咱俩干一个。”</p>
“啊,这……这是不是有点多啊?”</p>
“我刚问你了呀,你说没问题的。”陈姐给了他一个耐人寻味的眼神。</p>
“来,这酒就得一口干,再说这杯子也不大嘛。”说着,陈姐一口就把酒喝下去了,嘴唇微微动了一下,还皱了一下眉。</p>
陈宇也挺有男人样儿,端起杯子,一口把酒灌了下去,就感觉像一团火在嘴里燃烧起来。</p>
“咽下去,别吐,这酒很贵的,别浪费,男人得有个男人样儿。”</p>
陈宇努力了一下,一咬牙,把酒咽了下去,只感觉这团火所到之处都在燃烧。</p>
“啊,啊……”陈宇皱着眉,哈着气,嘴里念叨着:“舒服,舒服。”还在原地转了几圈。</p>
“哈哈哈,够男人!”陈姐笑着说道,笑得很开心,也很优雅,看着她倒酒的动作,陈宇第一次有点怕酒了。不过第二次陈姐只倒了三分之一杯,两人的酒量基本差不多。</p>
“听说你的成绩很优异,为什么会选择下基层呢?”陈姐看着他问道。</p>
“假话还是实话?”陈宇笑着反问。</p>
“那实话怎么说,假话又怎么说呢?”</p>
“假话就是我要到最艰苦的地方去,年轻人就得多吃苦嘛。”</p>
“那实话呢?”</p>
“实话就是我也不想去呀,可是我没办法。”陈宇挠着头说道,酒劲儿上来,让他头有点晕乎乎的。</p>
“够真实,我信了。你对你们乡怎么看?”</p>
“都差不多吧,我是农村长大的,从小就在那个环境里长大。我小时候每次赶集,乡政府就是我们那儿最大的院子,听父母说那里都是当官的,让我努力学习,将来也能进去吃公家饭,就不用种地了。”陈宇回忆着幼时的情景,那时候虽然物质条件不太好,但自己感觉很幸福,有家,有受了委屈可以倾诉的地方。</p>
“你的父母还都在农村吗?”</p>
“不在了。”陈宇喝了一口酒。</p>
“他们都去了天堂。我8岁的时候母亲就走了,10岁的时候父亲也走了,我和奶奶相依为命,等我上初中的时候,奶奶也走了,那时候我真的很无助。”陈宇把酒都喝了,这次感觉酒没那么烈了,可能再烈的酒也没有他那悲惨的生活苦涩吧。</p>
陈姐又倒了一点酒,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陈宇。</p>
“那时候我以为我的天塌了,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村里帮着把地让给叔叔家种,叔叔家给我点钱让我读书,每年还给我点粮食让我吃饭。我12岁就学会了种菜,这样就不用花钱买了,我还养了两只鸡,这样每个礼拜回去就有鸡蛋吃。</p>
我最害怕过年,特别恐惧,看着别人阖家团圆,自己却只能坐在屋子里面对父母、奶奶的遗像。邻居们都会来喊我去吃饭,可我一次都没去过,他们见我真的不去,就会给我一些肉啊、鸡块啊、鱼啊之类的,我应该算是吃百家饭长大的。”陈宇说完这些,趴在小吧台上大声地哭了出来。</p>
这是他第一次这样放声大哭,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对一个陌生人敞开心扉,孙孜虽然知道一些情况,但也没有这么详细,也许是因为酒,也许是这些年积压的委屈,也许是最近的压力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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