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母看着她。狄仁杰重复那个问题：“这是不是你的孩子沈青潭？”</p>
当然不是。</p>
苏令瑜垂下了眼睛。</p>
“是。”</p>
苏令瑜像是等候发落，已经不再紧张了，然而等她意识到自己听见了什么的时候，立刻心中一震，陡然抬起眼来，万分惊愕地和沈母再度对上视线。</p>
对方注视着她，很平静，很肯定，“这就是我的孩子沈青潭。”</p>
狄仁杰把案卷翻了一页。</p>
苏令瑜完全没有松了口气的感觉，她没想到对方居然会帮她，难道这也是狄仁杰找来的冒牌货？完全有可能。狄仁杰第一次找来一个妇人，让苏令瑜认。顶替沈青潭有两种可能，一是只与他相识而并不知根知底，二是彼此都十分熟悉，见过家人，狄仁杰通过苏令瑜是否认得出沈母，来判断她属于哪一类情况。</p>
如果当时苏令瑜没有认出假沈母，她的身份自然当即就被拆穿。但如果苏令瑜认出来了，狄仁杰就再请上一位模仿得更加惟妙惟肖的沈母。如果苏令瑜前一次是蒙的，那么第二次大概率会蒙不过去，大部分人会在第二个沈母出现时就以为狄仁杰这次找了个真的过来，从而嘴硬不下去。</p>
但如果眼前这个沈母真的也是假的，狄仁杰指示她在此时认下苏令瑜，便是个绝顶高明的手段。因为她的证词显然对苏令瑜大有好处，那么无论苏令瑜是否辨认得出她的真伪，在她承认自己的身份以后，想要反过去质疑她的身份，都需要斟酌一二。</p>
因为她的承认，存在两种可能。</p>
一，她或许是真的，但出于某种不确定的原因，愿意帮苏令瑜遮掩。</p>
二，她是假的，但狄仁杰并不知道。</p>
如果是这两种情况，那么在她承认以后，苏令瑜立刻认可就可以。但如果，这一切都是狄仁杰安排的，眼前这个沈母是假的，那么苏令瑜一旦开口承认，她对自己身份的掩藏也就再度失败了。</p>
苏令瑜盯着眼前这个妇人，她暂时没有开口。</p>
狄仁杰却问道：“沈青潭，这是你的母亲吗？”</p>
如果先前种种猜测，可以解释为多心，那么狄仁杰这句追问，就使得苏令瑜对他布局的猜测，显得很真。</p>
现在开口承认或是不承认，都很危险。</p>
然而苏令瑜看了看妇人的脸，斩钉截铁道：“是。”</p>
“她就是我阿娘。”</p>
她相信沈青潭对自己说过的每一句话，哪怕其中可能包含一个孩子对母亲的过度美化。她相信沈青潭给自己留下的感觉。</p>
她相信眼前这个人，就是沈青潭的阿娘。</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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