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敏和卿澄正兴奋地在甲板上用老傅送的通天眼咒符看那城邦,而黄文勤在甲板上迎风而立,手指轻敲在栏杆上,对着那远山远水远城轻声念道:“不论你是什么目的,各取所需,不亏,况且现在,我血赚。诸天万界,呵,我来长长见识了。”
盛世纪元年中,诸天第六界域——【琼霄天】。
凡清明估计错误了一件事情,在他的分析计算里,褚愿等人是一定会前往一、二、五界域的,但岔子接连出现,先是褚熙去往了【冥府】,又是窦岳潭和顾婷去往了【森然大地】,而若是知晓,那么最会令他震惊的是,有人来到了第六界域,【琼霄天】。
【犹如仙境长烟寥寥,也许人间焰火纷纷。】
如果用一句话来形容【琼霄天】的话,大抵就是如此。在诸天万界所有的大小世界中,只有这里更像人间,也只有这里最能远离人间,以弱小而言,哪怕是一些小世界的来者都能随意横行,但以强大而论,这里是诸天万界的最顶点。
“人人向往【琼霄天】,可这向往之情出来的一瞬间啊,【琼霄天】就不适合他们咯。”摊贩回答完,夹出一袋刚刚炕好的烧饼,微笑着将袋子递给了冉清。
冉清接过烧饼,没有多问,谢过摊贩,继续向着那远在云雾之中的山峰走去,来到这里已经接近一周了,冉清从满头疑问到现在已经变得淡如止水了。现在他已经不关心这个世界到底是什么样的了,因为每个人都告诉他——“你既然来了,那就自己感受吧,我这里没有你的答案”
这是一个处处冷漠的世界吗?并非如此,自记事以来,这是冉清第一次接触到了那种不会惊扰一分心神的善举,即使是面对褚愿,他也不曾感受到这样的情绪,那是,真正不求任何回报的相助,不仅行善之人毫无负担,就连受助之人也感觉不到一点枷锁,若是比之弯腰捡起一片垃圾,那恐怕还是弯腰捡垃圾更费力。
那是一个处处热情的世界吗?同样并非如此。在最初的三天内,冉清从好心人那里获得的援助全部都在夜里被洗劫一空,甚至还有人在光天化日直接拿走了褚愿给他的装着小白的咒符,但没有人在意,就连帮他寻回失物的巡查司人员也不在意,被抓捕后的窃贼也不在意。
冉清一开始极不理解,他的感谢之语显得毫无意义,他的愤怒之情也显得无足轻重,这里的人不会因为收到他的感谢而感到有所成就,也不会因为令他蒙受损失而有所悔恨,仿佛一切都是理所应当。
一开始,冉清告诉了来往的人,他是刚到【琼霄天】的升变者,想知道这是一个怎么样的世界,但得到的答案都是那一句话,在经历了偷窃事件后,他问向巡查司的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每个人都好像什么都如此怪异?
对此,巡查司的人告诉他——“去山上吧,这里没有你的答案。”
冉清在迷迷糊糊间走上了去往那座云雾缭绕的高山的路,一路上,他遇到了许多同行的人,有人十分热情,也有人毫无情绪波动,还有人看着就是恶贯满盈,但大家都有一个共同点,全部都在看着那座山。
“山上有什么?”冉清向着一起行进了一天的女人问道,女人回答他:“我不知道,但有人告诉我山上有一切。”
后来,女人停下了,这一路上有很多人都停下了,受不了了那始终莫名围绕在这行路上的怪异氛围,他们离开了,并说自己再也不会再来这【琼霄天】了。
冉清一开始很不解,他总觉得自己是不是进入了什么幻境,可这幻境存在的意义是什么?自己何德何能?
倘若换成任何一人,这时都该想办法破幻了,可这是冉清。或许是因为同褚愿在一起久了,许多师兄师姐师弟师妹还有教师都认为冉清是一个温文尔雅但又不失风趣的人,但错了,冉清并不是这么一个品性极佳的人,正如褚愿对方伊所说的,冉清有病。
在离开褚愿以后,哦,现在应该要加上科考队众人了,离开他们后,冉清的病就又开始犯了,当他独自一人时,并不是独居独处的独自一人,而是他认定自己现在不需要同任何人交际的时候,他会觉得自己不是个人,并不是自损,而是字面意义的,不是个人,当然,也不是行尸走肉。
凡清明说天命需要愿望来促成,可冉清没有愿望,从始至终,冉清都没有在心里或者嘴上对任何人真心诚意的表达过愿望,他没有愿望,但他得了天命,这是他自己的疑惑,但他好像又不是特别疑惑,他曾经对褚愿笑着说道——“认识你之前,我觉得我的眼睛在天上。”
褚愿说他有病,冉清点了点头,他真的有病,但不是心病。
幼年的冉清曾经问过冉盛裴一个问题——“爸爸,我为什么看不到自己的脸?”后来,冉盛裴找了一屋子心理医生轮番问诊,但没有任何作用,冉清的心理毫无问题。
随着岁数的增长,得益于家境,他行过走过了常人一生都可能无法去往的地方,但,本该热情洋溢的他却变得愈发的沉默寡言,如同洗尽铅华一般,可奇怪的是,不论发生什么,不论同什么人来往,他的脸上永远都带着那能够令任何人都感到舒适的微笑。
“能让大家都笑一笑的话,也不错。”
直到褚愿在某次约好的晨读上骂他笑得假迷日眼的,他才发现自己好像装得过头了,不过这话后来他还回去了,因为他发现褚愿也假迷日眼的。
后来,褚愿总骂他有病,冉清也听出来了,褚愿是真觉得他有病,所以冉清每次都承认,但这哥俩都不多说什么,该怎么过就怎么过,冉清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跟褚愿成为朋友,只是觉得应该如此。渐渐地,冉清的病好像缓解了一些,他发现自己不再常常把挂着那微笑所该有的心态放在心里了,直到有一天,褚愿请他喝酒吃烧烤,那是第一次,褚愿说他笑得欢快,没那么假惺惺的了。
冉清的病没再犯了,他开始真切的感受这个人间了。
而现在当来来往往的人都离去时,当那种疑惑和不解渐渐平息时,人人都在谩骂,人人都在困惑,但冉清发现,他的内心平静得异常。嘴角放平,瞳孔清澈,周遭的一切都好像与他有关,但又无关,他呼吸着这世间的空气,感受着这世间的灵素,但他不在意。
在第八日,他走到了山脚下,看着那除了高和大以外没什么特别的山,站立了两天两夜,什么也没干,只是站在那里,周围上山下山的人数不胜数,但他的眼中什么也没有。
第十日,冉清停止了看山,转而拿着烧饼和路上接的山泉,坐在了山脚口的石头上,看起了来来往往的行人。
就这样,又是三天三夜,最后让他停止的不是疲倦,而是他看见了一个人,一个女人,雪白的头发长披腰间,步履轻盈犹如踏步仙境,但那浑身散发的清冷威压又让他难以将她视作常人,但最让他好奇的是,那女人右手上的丑陋无比的疤痕,是如此的违和。
冉清看着那女人一步步走上了山,周围的行人都仿佛没有看见她一样,但他看见了,而且跟了上去。
两天一夜后,冉清还是没能爬到山顶,而那女人早已不见了踪影,冉清索性停下了脚步,找了一块靠在山边上的石头,又坐了下来,看向了满天星辰。他已经五天没有说过一句话了,但不知为何,他很享受这种不顾一切的轻松,在这五天里,只有那个女人让他感到了一些好奇,以及,想要认识她的想法。
但那与任何情感无关,而是冉清觉得,自己该去认识她。
第十五天,冉清的烧饼吃完了,但他其实不饿,只是觉得自己该吃点,吃点,什么东西需要吃点呢?生灵,任何生灵都需要吃点,食物、水、药材、灵素等等,只有吃点,才像个生物该有的样子。
第二十天,冉清没动过一步,白天看人,晚上观星,他已经在这石头上坐了十天了,诸天万界人来人往,这【琼霄天】更是万界朝圣之地,也因此,冉清出名了,甚至有些其他世界慕名而来登山的人将他当作了一个聊资跟人说了出去。
“听说了吗?琼霄天的玄清山上又出现了一个疯子,每天就坐在山腰上什么也不干,有人跟他说话他也不搭理,就一直盯着那条山道。”
“呃,唉,看来是又疯了一个啊。”
“啧啧啧,这琼霄天都够让人难以招架了,更别说玄清山了,看他那时有时无的灵素的波动情况,多半还是个觉醒者,可惜了啊。”
到后来,有一些别有用心的人来到了冉清面前,合影、拍照甚至直播,但奇怪的是,这些手段都无法将冉清留在底片或者视频上,那些看直播的人都说进行直播的人是骗子,那之后,所有见过的都觉得冉清不是人,而是这玄清山上诸多奇谜之一,人们称他为【玄清山灵】。
玄清山除了高以外就一个特点,怪事儿多,没什么古迹,没什么美景,但确实是一座奇妙的山峰,遍地怪异之事,总有好事儿的想来碰碰运气,看看怪事儿会不会找上自己。久而久之,这里便成为了【琼霄天】的地标,但地处琼霄中心的这座山峰除了当个地标外其实还有另一个作用——
第三十天,一个戴着眼镜、看起来像是学者一样的男人走到了冉清的身边,递给了他一张做工精致的符箓,然后说道:“想来便来,想走边走。”
冉清终于有了动作,他低下头,看着那符箓上撰写的三个充满奇妙的字,不知为何,他能看懂。
这里是玄清山,位于【琼霄天】的中心,永安城,它是永安的地标,也是琼霄的地标。除此之外,同样是每一个琼霄之人应对外界人问题的最终答案,随着来往的人越来愈多,这里便被诸天之人当成朝圣之地。
但,在三万年前,这座山并没有名字,也没什么人往来,只是在冉清坐着的这个位置上有一块巨石,那上面刻着五个大字——
【琼霄悉神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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