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钰施虽在天家当差,却也没什么名号能将尖刀安排个正经营生,更要命的是,尖刀还是个不听话的。
新皇圣明,但伴君如伴虎,戴钰施只管做好自己分内之事。
三爷只道孩子托付给他,叫他当个事儿办,只要不挂贼名,什么名都好,戴钰施只能应下。
此时尖刀才知三爷算计,意识到三爷给他保护的有多好,可他从小却以为自己是不被三爷待见,连一声师傅也不值得叫。
他以前,日常喜欢在三爷面前表现,把三爷口中的周寞深当成假想敌,还养成了一个阴晴不定的性格。
此时有感动,却也无法言说。
另一边,则鱼在临走之前,做了个武宗牌子,因那日张闻溪是偷偷的问,他便也叫人偷偷送给张闻溪。
若是有了其它变故,与他们武宗也是损失。
拿到武功牌子,张闻溪妥善将其收起,日常与周寞深多加讨教,苏见怜却惹来了麻烦。
高木带人包了小琴楼。
二人相对而坐,台上唱曲弹琴,一曲罢,高公公左手凭空托着,右手轻轻拍打,声音尖细:“好,好啊,早闻小琴楼琴唱一绝,如今想必是承了苏侍僮的衣钵,现下更是有了自由身,在外边好享受啊。”
这话几边带刺,得了便宜还卖乖,又暗搓搓的羞辱苏见怜,全然忘了自己是个阉人。
他今日为什么来,苏见怜心明镜,却也不退,言语反驳:“倒是高公公位高权重,升无可升,我这不过是些闲人野趣,怎入得高公公的眼。”
在新皇刚刚继位的时候,发生了很多事儿,多是职位变动,几个当朝权臣被先皇升职,却都是些有官阶无实权的职务,唯独没动高木。
苏见怜这句话,“升无可升”与“公公”二字,说的极重,就是因为高木一个宦官无处可升。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先皇殁后,隐而未发那段日子,高木的势力却壮大许多。
他还想抢夺玉玺,看新皇与幸洲王争斗,自己好坐收渔翁之利,捧小皇子做个傀儡皇帝,却没想到人家两兄弟,早就布好了万全的局。
只是高木能到达现在这个地步,以一人之力为祸朝堂,这也是老皇没有想到的,也是现下新皇心底最为头疼的事儿。
势力已成,想要拔除已非易事儿,定个什么罪都有人上赶着来顶。
俗话说,有钱能使鬼推磨,钱就那么好使,新皇一时也无法掐住他的七寸。
高公公喝茶的手一顿,又站起来走到苏见怜面前,莲花指从衣服里掐出一张纸,笑道:“今日咱家便先走了,还望苏侍僮赏脸。”
一群人前赴后继着,乌泱泱离开,打开纸,便是高公公的请帖,要他赴宴,并浅唱几曲。
要说像他们这样的人,最知对方的痛处,苏见怜掐着高公公无根不放,高公公掐着苏见怜最不愿提的先皇侍僮身份,互相往脊梁骨上戳。
他也本是个大好男儿,因这副皮囊,走上了一条从未想过的路,却不能拒绝,眼下,这便是他心底最大的痛了。
违背着自己心意那么多年,他还是喜欢女人的。
高木此时的做法,就又是拿他当一个玩物,他手里有着高木的把柄,此时恨不得马上发出去,却不得不暂时忍下这口气。
他忍了那么多年,练就现在这样一副现实心肠,一个几方得利的机会,就必须得去抓住,人活着,什么都比面子重要,现在也还每到捡回脸的时候。
却不知,会牵扯到些什么人。
苏见怜准时赴约,却没唱曲,被高木扣在院中,很多事儿都是这样,因着高木的身份,不能拿到朝上说,这也本不是什么大事。
尴尬就尴尬在,苏见怜虽已自由,却是先皇的小僮,这是官场之内,人尽皆知的事儿。
现在高木一个宦官,给先帝的人扣住了,算是怎么回事儿?
苏见怜被扣的第二日,刘静怡去找沈醉,托他带个东西给戴钰施。
这二人现在心知肚明,只是中间有一层窗户纸不易捅破,所以不再兄友弟恭,眼见的生疏,张闻溪看出不对,却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
就事论事,沈醉公事公办,问道:“可与小先生有关。”
刘静怡点头,沉默不语。
“知道了。”
此事事关苏见怜与高木,沈醉属于路协办的人,不便出面,到时候说他与高木为敌,把火烧到路协办身上事情就大了。
“闻溪,这事儿还得麻烦你。”沈醉写下一封信,和刘静怡带来的东西一同交给张闻溪:“得麻烦我们溪溪去一趟山水间。”
苏见怜是什么身份,沈醉在张闻溪拿回“天鹤”的告密信的时候,他就知道了。
这消息,比是谁传播他沈醉有武功秘法的事情有用的多,苏见怜捅出这事儿,确实是为了维护刘静怡,却也是帮他完成了任务,更是因为张闻溪开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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