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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会聚

镐京聚贤楼

近日朝局颇为迷离。先是月宫丢了明月金珠,荣王奉命追讨无果受伤而返,被挪去南山行宫养伤,跋扈的淑妃舍不得儿子也一同随行,后宫安宁许多。再后来陛下下旨齐王观政,似有立储之意。近日又听闻陛下龙体欠安,命齐王和文尚书一同理政,后宫则由皇后全权把持。

同石驸马一样敏锐的达官贵人大有人在,纷纷在私底下筹谋之后将如何行事。

然黎民百姓、贩夫走卒并不十分关注这些。说实话,老百姓不太关心谁当皇帝,只要有饭吃、有衣穿、不打仗,就足矣。普通人的梦想不就是安居乐业嘛!

今日,聚贤楼尤其热闹,只因评弹大家梅唤雪今日要推出新戏——《义妖传》。

李瑰月梳着两条油亮漆黑的辫子,穿着普通侍女的衣服,却只伏在二楼的木栏杆边看着大家忙活。

马上梅姐姐就要登台演出了,想到这个《义妖传》的本子还是她赠给梅姐姐的,她实在是兴奋又忐忑,不知道《义妖传》能不能获得众人的喜爱。

她是梅姐姐几天前从人牙子手里买来的。

关于她如何又落入人牙子的手里,她也委实很迷糊。五天前,她悠悠醒来就在一众等待发买的女孩之中。彼时她全身酸软无力,头晕目眩,别说逃走,就是正常坐立也很吃力。

李瑰月猜测绑她的人对她用了极厉害的迷药,脚酸手软头发昏都是后遗症。

那日两人初一对眼,都一怔。

梅唤雪作男儿打扮,高束墨发,别了根青竹簪。月白交领长衫,描金错玉的腰带将将束住她的纤腰。显然她的目的不是要旁人混淆她的性别,只是单纯喜欢男装的利落而已。因为她亦同所有爱美女儿家一般涂了口脂,抹了香粉。故而她的唇格外娇艳,脸儿也粉腻香滑。至于气质么——慵懒里有着慧黠,脸上笑意融融,让人顿生好感。

李瑰月欣赏梅唤雪的美丽,梅唤雪见到李瑰月则神色巨震,继而瞳孔深幽,她凑上前来仔细瞅着瑰月。

“哎呀,梅大家真有眼光,这是个早上送来的孤女,家乡遭了难,她无处容身,就自卖自身,只求温饱庇护,呵呵呵呵。”人牙子搓着手解释。

“孤女么?!”

梅唤雪尾音拖得极长,意味深长地看着人牙子,依旧笑眯眯的,人牙子却渐渐汗流浃背,有点扛不住了,他嗫嚅道:“送……送来的人……说她是孤女……”

人牙子来回搓着手,费尽脑力思索如何交代李瑰月的来历。

一张银票就轻飘飘在他眼前晃动。

“我不管她什么来路,这张银票你好好看看,够不够买她?”

撮着牙花子,人牙子满脸媚笑:“够了,哪里需要这许多,我曹六做事童叟无欺,买个丫头不需要这么多的……”

“多余的算我打赏你的,我只有一个要求,不要随便对人说是我买走了这姑娘,如何?尤其是——送她来的人。”

听说有这样的好事儿,曹六早乐得见牙不见眼,一口应承下来:“使得,使得,我一定守口如瓶,谁都不告诉!”

就这样,李瑰月便随梅唤雪来到聚贤楼安顿。

梅大家对新买来的丫头格外的客气,大伙很是不解,就是李瑰月本人都很奇怪,花高价买个丫头,啥也不让干,实在很令人费解。

晚间,待客人散尽,伙计仆役尽皆安息后,梅大家轻轻扣响了李瑰月的房门。

是的,梅唤雪还贴心地为瑰月安排了一个单间,让她好好歇息。

迎梅唤雪进屋坐下,李瑰月虽满腹疑惑,却并不轻易先问,只拿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无辜地看着梅唤雪。

梅唤雪笑眯眯,同样打量眼前的小姑娘,发觉小姑娘被她瞧得有些不安,笑容更盛。

“你大约不认识我,可我却一眼认出了你——李小姐!”

李瑰月大惊:原来梅唤雪并不是因为我长得符合她的眼缘而买了我,竟是因为她早就识破了我的身份!

“梅姑娘……我可以这样叫你吗,你以前就认识我?”

梅唤雪含着暖笑,轻快起身,墩身行平礼:“我乃艺家家主,见过李家姑娘。”

“什么?您……您竟然是艺家家主,真是没有想到,这真太意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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