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能猜出大小姐这是又搞的哪一出?该不会真的纯粹为了赌气吧?唉,还是人家城里人会玩儿……”
“嘿嘿,我觉得吧,根本就是大鱼大肉吃腻了,所以才特地找的清汤寡水换口味。”
“敢不敢打个赌,就赌这小哥儿能坚持多久?”
“赌就赌,谁怕谁!”
虽然大家的讨论都是通过交流软件无声进行的,但邓清波也不傻,光是从对方看向自己的诡异眼神中就觉察出了点儿什么,于是对自己的前途越发担忧。
然而等进了电梯,关了门之后,一直都一言不发的冼淼淼却突然问,“感觉到了吧?”
“什么?”邓清波被问了个措手不及,一时间也不大确定对方问的是哪个方面。
“璀璨上下,”冼淼淼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表情波澜不惊,“没人看好我。”
邓清波有些尴尬的呃了声,不知道该如何作答。话说这种隐秘的事情对我这个刚见过没几面的陌生人讲不大好吧……
不过他也隐约觉察到,这位璀璨的大小姐,似乎也不像外面传的那样一味享乐、奢靡堕落又不知世事。
叮一声电梯到达,在开门之前,冼淼淼却直视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的问,“做好觉悟了吗,用现实狠狠甩那些人耳光的觉悟!”
邓清波先是一怔,然后突然就觉得热血沸腾,有什么久违的情绪从心底翻滚升腾,几乎要破体而出。
他活动了几下手脚,跟在冼淼淼后面走出电梯,脊背挺直,双眼灼灼,“啊,当然!”
既然已经决定要做了,那就只有拼命做下去这么一条路了不是吗?与其在这里胡思乱想,倒不如憋着一口气拼命干,让那些人为今天的轻视后悔!
哪怕吊在自己眼前的是一根蜘蛛丝,他也要抓紧了,一点点爬上去!
几天后,冼淼淼被老爷子喊去吃晚饭,说是特地找名厨做的佛跳墙,半个多月前就开始预备材料了。
“听说你亲自选的那位小朋友表现不错,”老头儿笑呵呵的说,“现在肯踏踏实实吃苦的年轻人不多啦。”
那天领着邓清波把璀璨大楼大体转了之后,冼淼淼就把人给塞到演技初级班去了。本来那个演技老师真没对他报什么希望,大小姐领过来的三流驻唱歌手学演技什么的,想想都觉得是在闹着玩儿吧?
然而仅仅是三天后,演技老师就无比惊讶的发现,零基础的邓清波竟然实实在在的上套了,并且在一次例行考核中取得了中等的成绩!虽然不是名列前茅,但别忘了,演技班的其他成员可都是有基础的,而邓清波则是个货真价实的门外汉。
不说同班的学员们看向邓清波的眼神如何古怪如何充满敌意,演技老师也忍不住私下问他,“你是怎么做到的?”
邓清波挠挠头,挥了挥手里才几天就用了将近三分之二的笔记本,“多听多记多练呗。”顿了下,他又略有些不解的眨眨眼,“其实也不难啊。”
演技老师绝倒。
难道说真的被大小姐撞大运捡到宝了?没天理啊!可如果不是这样,她又怎么可能从一个谁也没听过的小歌手身上看出就连专业人士都完全看不出的表演天赋?
拿到成绩单的那一刻,邓清波结结实实的松了口气,然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跟冼淼淼报喜。
他确实是有表演天分,比起音乐路上磕磕绊绊撞得头破血流才勉强跟上进度的经历,进入演技班后的邓清波平生以来头一次感觉到了如鱼得水是个什么滋味儿:
老师讲的东西往往好多老学员都还没领悟的,他就已经能隐约抓到精髓。但世界上有天分的人何其多,他之所以能在短短三天内就让周围人大吃一惊,最主要的还是肯吃苦。
从没接受过系统演技教育的他就像是被丢进海洋的干涸海绵,拼命汲取着没有尽头的知识。哪怕是在其他人看来最不值得注意的一句话、一个眼神、一个动作,他都会一点不漏的记录下来,然后用心感悟不断练习,甚至不惜冒着被甩冷脸的风险赔笑跟其他成员请教。
走在路上,他会细细回想课堂上老师讲过的走位和看镜头技巧;
吃饭的时候,他会不住揣摩不同职业和背景的人行为的细微区别;
甚至就是睡觉之前的那一丁点时间,他也在不厌其烦的进行着最基础的表情练习……
虽然邓清波用成绩堵了一部分人的嘴,但还有无数大众坚定不移的认为这次只是偶然,或者干脆就是有人故意放水,不然怎么可能嘛!
冼淼淼能在一开始无视这些反对的声音,现在自然也能。老实讲,不光邓清波松了口气,恐怕这世界上最紧张最不安的就是她自己。虽然曾经亲眼见证邓清波踩着一群科班出身的人登顶,但在亲自验证之前总还是不放心。而且最关键的是,邓清波的成功是建立在她的记忆没有误差的前提下,也就是说,假如邓清波失败了,那么有很大的可能性,冼淼淼制定的所谓“复仇计划”也将夭折……
听外公夸奖自己,冼淼淼也很是得意,将那只已经被炖的十分入味又不至软烂的鲍鱼切成小块,美滋滋的放入口中。
佛跳墙好吃,但那道家里厨娘做的自制豆腐泡也相当不错,外皮金黄柔韧,内里柔嫩多汁,一口咬下去,鲜香的豆子味儿合着鸡蓉迅速充斥在唇齿间……
再吃一块!
爷孙俩正吃着,就见佣人进来通报说,“二少爷来了。”
二少爷?
冼淼淼一挑眉,尚云清,自己那个总是神出鬼没的小舅舅?
说起来,重生这么久了,还从没见过他。
尚清寒也有点意外,虽然不大待见也不好再把人赶出去,当即冲冼淼淼眨了眨眼睛,满是狡黠,“你猜你小舅舅这会儿来干嘛?”
都说是隔代亲,再加上两个儿子都不怎么争气,尚清寒对他们俩确实算不上亲热,可对第三代倒是很好。对冼淼淼就不用说了,本就是最疼爱的小女儿留下的唯一,说句掏心掏肺都不为过;就是对经常被自己骂的过血淋头的长子的儿子,老爷子也是疼爱有加,从不放狠话。
自从祖孙关系大大改善之后,老爷子也是越来越喜欢冲冼淼淼露出这种老小孩儿的做派,后者每次见了也是又好笑又心疼。
她咽下去口中嫩滑的牛肉,又抿了点儿蔬菜汤清口,末了喝一点清水,擦擦嘴巴,“您就为难我吧,我都有一年多没见过小舅舅了,这可让我哪儿猜去?”
冼淼淼几乎都要怀疑自己的脑袋坏掉了,因为刚刚有那么几秒钟,她甚至觉得尚云清跟任栖桐很像!
真是太可怕了!
虽然两人确实都很散漫,对什么都不在乎,但任栖桐好歹是个有自己的事业,不管干什么都能养活自己的人,但尚云清?除了一年到头的用祖产周游世界的浪,他还会做什么……
婚内出轨的事情被扒出来,就这么明晃晃的暴露在大庭广众之下,冼笠然又羞又气,后悔不该头脑一热就放任苏恒去跟冼淼淼见面,结果这可倒好,目的没达到,反而自己也被拖下水。可他转头一看哭的梨花带雨的苏恒,一股气又憋在心里发不出来。
不过,私生子这件事情他们捂得很严实,就连尚云璐和尚清寒都未必知道,冼淼淼一个丫头片子又是从哪儿听到的风声?
失策,真是太失策了!
私生子的事情一爆出来,哪怕冼淼淼动手打人不对呢,可首先她就站在了道德制高点上:谁还能责怪一个为去世的亲妈出气的孝顺女儿吗?
早知道,早知道当年就不应该让那两个孩子出生!
“对不起笠然,”完全不知道对方在想什么的苏恒抽抽搭搭的抹着眼泪,越发显得柔弱无比,“我也没想到会变成这个样子,我真的什么都没说,她,她呜呜”
冼笠然有些烦躁的扯了扯领带,胡乱摆摆手,“不干你的事,你好好养伤,剩下的我会处理。”
话没说完就见他的助理在门口那儿探头探脑的,冼笠然又胡乱安抚了几句,然后快步走过去,“什么事儿?”
助理压低了嗓子道,“外面好多媒体和记者,还有大量的围观市民,等会儿可能会有些混乱,您跟苏小姐先有个心理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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