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自己还肩负师命，尚未完成。
原来，自己与莲花妖的断骨之恨，还未曾了断。
与此同时，他也想起了那些铭记于心的森严门规。
仙门中人不该，也不能同妖厮混在一起。
自己身为仙门首席，是所有同门的表率，恪守门规明明早就是他行事的唯一准则。
可是，如今
他慢慢抬眸看向暖阳，神情晦暗不明。
当了许久的阿云，原来，他对暖阳的感情也不是假的。
一夜无话。
翌日，天蒙蒙亮，暖阳狐耳轻抖，听到了周围传来响动。
动静很小，对方似乎担心将他吵醒。
暖阳顺势从软塌上起身，却见姜景云背对着自己，却已穿戴整齐，似是打算离开。
“你打算与我不告而别？”
他轻声问出口，姜景云脚步微顿，没有应话。
暖阳抿了抿唇，他走到姜景云面前。
“我昨日便知道，你的记忆都恢复了。”
姜景云双手微握，垂了眸子，过去许久才应道，“嗯。”
他此时明明还穿着昨日的衣袍，可神情气度却判若两人。
那个独属小狐狸一个人的阿云，大抵已经消失了。
现在站在暖阳面前的，只有仙门首席姜景云。
“我听说过仙门的规矩，也知晓不该留你，”暖阳深吸一口气，抿了抿唇，“可你还曾记得我们之前约好的？”
“我说过，等我懂得情爱，你恢复记忆，我会亲自送你回仙门。”
“所以，你就”暖阳看着他，勉强撑着嘴角，“让我送送你吧。”
“啊，我不会让仙门的人发现我的。”
似是担心会被拒绝，他又连忙补上一句。
姜景云攥紧了手指，他沉默许久，轻轻点头，“好。”
只是，两人明明是要去仙门的，可暖阳却绕了路。
他带着姜景云到了仙门附近的清水河湾泛舟。
今日天气很好，河湾中水质清澈，不时会有游鱼从旁经过，激起一层层涟漪。
“阿云”话一出口，暖阳便怔了怔，连忙改了口，“姜仙长，这儿是九江的清水河湾。”
“听人说，若是到了早冬，河湾中的水会泛彩光，景色比此时更胜。”
“这里距仙门不远，仙长若是日后觉得疲乏，也不妨多来此处看看。”
姜景云一路上都不曾言笑过，只道，“不必。”
暖阳神情微僵，却又听他道，“你叫我阿云便可，不必唤仙长。”
暖阳敛下眉眼，低低应了一声，却未再唤过他。
两人泛舟，大多时候都是暖阳在独自嬉闹，他立于船头，风吹乱了他的发和衣袍，可他却微眯着眼睛，笑的自然。
姜景云看着他，一时觉得有些恍惚，便很快挪开了目光。
等舟行到对岸，暖阳走在前面，打算先下船，却不想船只颠簸，他一时不察，竟险些跌入河中。
姜景云瞳孔微缩，下意识握住他的手，将人拉回怀中。
“当心些。”
一直波澜不惊的语调因此有了起伏，似是带着些担忧。
暖阳离开了他的怀抱，眼眸微垂，“嗯，知晓了。”
两人下了船，又到附近的城镇闲逛。
因为有仙门坐镇庇护，这里倒是比潜龙山下的镇子更为繁华。
暖阳和往常一样买了一堆糕点，他尝了尝，“唔，不如上次在山下买的好吃。”
说着，拿出另一块，习惯性地递到姜景云唇边，“你也尝尝。”
糕点无人接，姜景云淡淡道，“其实，我不喜甜食。”
暖阳手指一僵，他眉眼低垂，有些窘迫地想要收回手，“抱歉，我”
话还未说完，耳边就先传来一声叹息。
紧接着，他的手腕被人轻轻拉住，姜景云倾身咬下了那块糕点。
“嗯，的确不如上次好吃。”
暖阳一怔，抬眸看他，却见对方也正面色平淡地看着自己。
“走吧，”姜景云并未松开他的手腕，“那边还有糕点铺。”
两人闲逛许久，等到天色将晚，城镇里再无可去之处时，暖阳才带着姜景云到了仙门附近。
有不少仙门的人把守在此处。
暖阳看着姜景云，勉强笑着，“好啦，仙门到了。”
“之前，你欠我的恩也还过了，我们算是两清啦。”
他尽量弯起眉眼，可看起来却比哭着还要难过。
姜景云瞳孔微缩，有些心疼，他上前一步，“我”
那些还未说出的话，都被暖阳的吻封在了唇间。
暖阳抱着他，轻轻地吻了又吻，最后，向后退开一步，轻声道。
“快回去吧，我也要回家了。”
姜景云一怔，身后却先传来一阵惊呼声。
“师兄！”
“师兄，你回来啦！”
那些欢天喜地的声音争相从身后扑来。
姜景云向后看了一眼，是他的那些师弟师妹们。
可就是这一回头的功夫，等他再回神时，却见眼前早已空荡无人。
暖阳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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