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要的东西您应该找不到,不如先来说说教皇冕下为何要找我这家花店,是教堂里有什么需要花朵装饰的地方吗?”
除了这个原因,君玮实在想不出有什么缘由驱使着教皇来到这座小城镇,毕竟在这之前,他并不清楚那日手握雷霆的人就是自己。
“是有要装饰的地方,而且皇城中没有花店售卖地榆花,我只好来到店主您的花店来叨扰了。”
教皇一领会君玮的神色,他娓娓道来,面无慌张述说着自己随口糊弄的谎言,花藤在他脚底游动,穴位带来的快感却让他犹如针扎。
“近期路易陛下要主持献天仪式,地点就在圣帝亚多利大陆的教堂。”
“我身为教皇,虽然不参与皇家的政治,但事关这片大陆的信仰,我必须全力以赴,为天使大人摘来最新鲜的花朵。”
“相传天使大人最喜欢纯白的地榆花,我早在之前就已经和各处的分教堂打过招呼,可都杳无音信。
“听霍格兰骑士长说,这片大陆上只有您的花店卖。”
生意上门,君玮自然不会拒绝,但他皱了下眉头,旁边坐在南瓜轮椅上的地榆花铃掩面而笑,随即端着一杯温热的花茶,皙白的手指轻握茶柄。
地榆花什么时候是天使最喜欢的花,除了死去的丰饶天使,还有哪个天界的天使会触碰这象征死亡的花。
是谁在背后刻意抹除真相,君玮平静的看向教皇,那诚恳的面容,一身傲骨的他低下高贵的头颅。
这般诚恳的模样不可能是装的,教皇也被蒙在鼓里。
那幕后黑手究竟是谁?
君玮眉头一松,他抬眸望去,眸色漆黑深沉,恰好与教皇近乎祈求的眼神在空中碰见。
“有的,您要多少?”
“越多越好,不过您也不需要为这个掏空了库存,店主您给个量,价钱不是问题。”
“价钱?不急,在此之前,我得先跟教皇冕下说一件事。”
君玮的双眸变得无比深邃,身后的黑影如同吞噬星空的怪物颤动,随意搭在桌上的手也紧握成拳,原本压抑在内心深处的暴虐,不停在翻涌滚动。
教皇从君玮的话中听出一些暗藏的危险与提醒,氛围突然变得很古怪,平静心神答应下来。
“您说,我洗耳恭听。”
微风闯进了花店,透过乳白色的窗纱,暗处的阴影攀附在上面,如利爪,如鬼魅,类似沥青物质编织出黑色的花朵。
“天使,在圣帝亚多利大陆的认知中,在孩子们的童话书中,总是扮演善良,惩罚罪恶的角色。”
“世人歌颂它们,心存怜悯普救众生。”
“教皇冕下,如此善良的化身,真的喜欢象征死亡的地榆花吗?”
一语如同响雷在教皇脑中迸裂,他睁大了双眼,刚放松的手再次紧握住红宝石权杖,宛如握住了自己的武器,气韵丝丝线线在空气中流动。
“店主,这是天使大人赐福的意思,我亲耳听见的,它想要一个盛大的献天仪式。”
“天使喜欢的东西绝不可能是邪恶之物,除非………”教皇愣住了,他记起来君玮是能让天使道歉的存在,这样的人物怎会在这个节骨眼戏弄自己。
“除非它根本不是天使。”
君玮平静的说着,引爆了教皇对自己的怀疑,他向燕尾服长者投去寻求帮助的目光,却得到了有意无意逃跑的眼神。
“地榆花是收纳死者生前所有负面情绪的容器,它扎根于罪恶,在冰冷的黑暗中忍受批判。”
“当纯白的花根变得漆黑时,地榆花就会枯萎,携带着罪恶一同消失,而当中产生的物质,就是恶气韵。”
摘了一朵藤蔓上地榆花,君玮一反手,原本如珍珠般白的花瓣顿时漆黑无比,散发的气韵令人作呕。
“地榆花只有这么一个作用,它可以让和平被屠杀浸淫,让罪恶戴上善良的面具。”
君玮眯眼一笑,手握漆黑的地榆花,他发出了直接针对教皇灵魂的质问。
“教皇冕下,您能想象,一位纯洁的天使大人,会需要从淤泥中诞生的恶气韵吗?”
层云从花店的上空滚滚压来,遮盖了月亮的西半天,就像灰白色的颜料打翻在纸上,然后便是不知不觉的侵染和腐烂。
苍白色的积雨云像铺开的竹席一般遮蔽整片天空,大雨倾盆而下,落进花店之中。
“不会,天使大人不会做出这种事,它是挽救圣帝亚多利大陆的天使,是它拯救了荒凉的人世间!”
此刻的教皇,他仍愿意相信天使的纯洁形象,眸色坚定,双手拄着红宝石权杖于身前,如雷打不动的磐石。
“有时候人间看起来很荒凉,因为人们用面具盖住自己善良的模样。”
满上一杯花茶,君玮侃侃道,朝空中伸出一指,优雅的俯下身礼貌说着。
“如果您执意想要,我会将店内大部分的地榆花双手奉上。”
“那就有劳店主了。”
虽然君玮那番话在教皇心底溅起水花,但比起自己信仰多年的天使,君玮的话宛如守在过去的半截蜡烛,没有可信度支撑。
就在教皇即将推开房门时,君玮拉住了他的肩膀,趁他还未回头,将塔罗牌红桃a贴近额头,比一剑指。
时间的流速变缓,视线被猩红丝线拉拉扯扯,当死亡红线不可避免的时候,流出的血液也不会凝固。
飘忽不定的罪孽之影,可悲的宿命,迷失的道路,因憎恨和被憎恨而破碎的两面镜子。
红线变成了教皇身上的双重枷锁,在交错的时光和黑暗中浮现。
“咳咳咳……”君玮突然感觉头昏脑胀,他赶紧放下红桃a,在教皇惊愕的目光下吐出一口掺杂粘稠之物的污血。
“店主!”
“主人!”
地榆花铃推着南瓜轮椅,把踉跄险些倒地,君玮枕在双膝上,冰蓝眼眸旋出几滴泪花,流在他微白的脸庞。
花藤疯狂游走,似乎是在地榆花铃的授意下,有了攻击性,如飞行的钢索,一瞬锁住了教皇身后所有的退路。
“花铃,把花藤们收回来,这是我咎由自取的。”
君玮摇晃站起身,用衣袖随意抹了下嘴边的血迹,摸摸地榆花铃的脑袋以表无碍,旋即走向转角,抱着一个蓝色鸢尾花的盆栽。
“地榆花我择日会送到教堂,之前顶撞了您,这盆蓝色鸢尾花就算作是赔罪了。”
教皇接过蓝色鸢尾花,蓝色的鸢尾花瓣漫地开,但却是淡淡的,清雅的,让人闻起来很舒服,像是若有若无。
“请您谨记,把这盆蓝色鸢尾花放在离您最近的地方。”
“时间不早,我就不送教皇冕下了。”
把还未反应过来的教皇请出花店外,君玮感到逐渐虚弱,所以他趁着自己还能觉出心中的烈火,趁着自己的脑子还清楚,我就赶快抓紧每一分钟的时间。
死亡在守候着君玮,他就更加强了自己对生活中的一切悲惨遭遇:瞎眼、不能动、剧烈的疼痛。
能窥探命运的塔罗牌,真是贴切的形容,这个必须用生命这把钥匙打开的塔罗牌里,的确装满了罪过。
有一份光便发光,有一份热便传一份热,宁可痛苦的清醒,也不要等到来日,后悔不曾努力拯救过。
意识模糊前,君玮似乎听到地榆花铃饱含泪水的喊叫,他背靠店门,眼眸无光。
这是他离死亡最近的一次!
应该能救回他的性命吧,大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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