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相脸上的担心毫不掩藏,将她的手腕拉了起来:“卿卿,你的手!”
“没事,我能有什么事啊……”
“卿卿!!!”
话落,便在一众惊呼声中倒下,被无相眼疾手快抱在了怀里。
明卿卿做了一个梦,她在那场残忍的梦里一遍又一遍的失去了所有,看着父兄死在战场,看着父亲浑身插满箭矢,到死都睁着眼睛看着京城,看见血流成河,尸体堆积着尸体,看着大火连绵不绝,将他父兄死守的城池吞噬毁灭,而却有人在城墙唱起戏曲,城外有人快意大笑,看见絮雪封疆,国破家亡,他国铁蹄践踏国土,残害百姓……
可她只能看着,什么也做不了,只能任由自己被大火吞噬自己。
百姓四处逃亡,怨声载道,大火燃烧的噼里啪啦声音夹杂着大雪之下的寒风呼呼声,哀嚎声和哭喊声紧紧贴在她耳边,将她拉进无间地狱里,暗无天日。
鼻息间有恶臭的血腥味, 明卿卿蜷缩在床上,闭着眼睛难以遏制地浑身颤抖。
那是她第一次知道,原来肉体的痛也难抵绝望的折磨。
她曾手握酒坛子,打马过江湖,跋山涉水,恣意潇洒,在她看来这世间之事都是浮云,有酒有肉有江湖有大好河山在,没有什么过不去的。
可命运总是捉弄人,给了她痛击,将那个恣意快活的少年人拉进深渊,日日受刑。
挣扎着的明卿卿,被大雪覆盖,全身冰冷僵硬着,在她等待着死亡的时候,在下一瞬,身上传来温暖,一股雪山独有的气息驱散掉所有的血腥味儿,带来清淡的雪松,夹杂着白雪,清风的香味儿,干净好闻。
随之而来的是那道清冷却又极致温柔,极致担忧的声音。
“卿卿,小孩,醒过来,都是梦。”
“别怕,爹爹在,爹爹在你身边。”
……
一声又一声,不断地安抚着。
望着怀里挣扎不断的小孩,终于平静下来,明祈丞猩红的双眼这才平静了一些。
他就这样将自家孩子抱在怀里,低着头,眼睛眨也不眨地低头看着她。
一听到太子中毒的消息,而后摄政王以身引毒,而后自家小孩赴会恶鬼大祭司,他就马不停蹄地往这里赶。
可还是晚了一步,大火焚天,他的小孩冲进大火,救出濒死的人,自己却吐血昏迷,陷入梦魇里。
明祈丞冰冷的双眸温柔了下来,此刻泛红的眼眶里皆是愧疚心疼。
他好像总是晚一步,小孩从小到大,他好像总是没有照顾好她。
那人死后,他开始独自抚养小孩和儿子们,犹记得小孩小时候生下来便瘦弱至极,他就放在自己床上,日日夜夜盯着她,生怕她挺不住。
可她还是生病了,发起烧来,连夜连夜的哭,他心急如焚,找来所有大夫,可是都没有用,甚至有人直言,小孩很大可能救不回来。
他抱着小孩闯去鹤羽高台,找到了国师,国师说要带走她。
那是他第一次感受到不舍,可还是狠心将小孩交给了国师,因为他想她活着,平安快乐地长大。
后来他看见了长高的小孩,还是和小时候一样,娇娇小小的,他不知道如何和她相处,怕吓到她,怕惊到她。看她咳嗽,听到她吐血,他怕得下意识想将她送回去。
可是小孩抱着他哭,没有安全感,以为自己不要她了,心底的滋味酸涩无比。
到后来的种种,他好像也总是不在她身边,总是让她受伤。
明祈丞抱着她,大手一下又一下地拍打在她的背上,冰冷的眸子冰雪融化,泛红的眼尾竟然滑落出泪来。
就这样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就这样抱着她,就像小的时候,她发烧哭喊不断,他始终没有离手一样,低声哄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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