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等沈浓答话，她身后跪着的桃枝忽然开口：“太夫人，奴婢有话回禀！”
“讲！”
桃枝匆忙向前爬了两步，俯跪着，头抵在地板上，“大小姐那时绣的罗袜本是要送给二少爷的，二少爷年前刚考太学，大小姐盼着他能顺利过关，所以绣了个鲤跃龙门的花样。
大小姐之前没绣过那个花样，总觉得绣得不好，便要绞了重做。奴婢觉得可惜，就求了大小姐，将那双绣坏了的罗袜赏给了奴婢。
奴婢年前把它送给了奴婢的哥哥，是想着也好借着“鲤跃龙门”的好意头，让他在外院的小厮中混出个名堂来。
昨晚奴婢在疏桐苑花墙里面，刚好看见我哥哥从外面路过，便喊了他一声，谁知他没看见大小姐也在场，赶着就翻过了花墙，想跟奴婢说说话，就这么着，被二小姐路过看见了……”
“你哥哥是哪个？”
桃枝老老实实回道：“我哥哥叫陶旺，在二少爷外书房听差，给二少爷跑腿儿。”
吕妈妈躬身在太夫人耳边低语：“他们家是大夫人的陪房，外院执事房的老陶是她爹！“
太夫人了然，压下心中怒意又问道：“那二小姐头上的伤是怎么弄的？”
桃枝重重地磕了两个头，哭诉道：“奴婢的哥哥见到大小姐，知道犯了错，便祈求大小姐宽宥。
大小姐是个心地善良的人，我们求求她，她必不会与我们兄妹为难。但二小姐突然撞见，我哥哥又不晓得二小姐的为人，就急了，怕这件事被吵嚷出去，我们兄妹俩就都完了。挨顿板子倒也没什么，养几日便好了。被发卖出去我们就都活不成了。他一时糊涂，拿错了主意，就用石头砸了二小姐……”
太夫人震怒，将手里的紫檀佛珠重重排在案几上，“反了！家里竟养了这样戕害主子的歹人，这还了得？！吕妈妈，还不带人去将那畜牲给我捆了，丢到马圈里去！！！”
太夫人说罢，又怒目看向沈浓，厉声问道：“此事既与澜姐儿无关，你为何要捏造事实，诬陷你二妹妹与外男私会？你故意坏她名声，岂不是要治他于死地？！今天是你二哥哥的好日子，一群与你二哥哥交好的世家高门子弟正在外院宴饮，若是此事传扬出去，咱们广阳侯府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沈浓被怒声质问，不禁瑟缩着身子，颤巍巍地踟蹰道：“这……这……，桃枝是我跟前的大丫鬟，他们家又是我母亲的陪房，他们犯错，于我和母亲的名声也不好听。何况当时二妹妹已经被砸，只能将错就错！桃枝去看时，早已断了气……她既然已经死了，还在乎什么名声不名声的，她又没有父兄给她撑腰……”
“荒唐！你给我闭嘴！”太夫人青筋直跳，“我们沈家是出了卫国第一任皇后的清贵人家，怎么养出你这么一个黑心肠的子孙？！你父亲之前在资善堂供职，教导了多少皇室宗族子弟成材？现在又在吏部专门为朝廷选拔人才，怎么偏把你教成了这个样子？！来人，去请家法来！再去叫人，把她父亲也给我喊来！子不教，父之过！你们父女我今日是一个都饶不了！！！……”
“母亲！”坐在堂上一直没吭声的杜氏突然起身，向太夫人福了福开口劝道：“母亲，前面还在宴客，您这样大张旗鼓地去喊人，岂不是叫外人都知道了？……您先消消气！……”
周围仆妇们见大房掌家夫人都出声了，也纷纷跟着上前劝解。只有二房夫人刘氏站在众人之外冷眼看着。
一阵阵纷乱嘈杂声传入耳中，让沈澜头晕目眩。她勉强撑了这么久，已是极限。一场荒唐的闹剧继续上演，但此时的情形应该与她无关了，不管后事如何，她的小命暂时算是保住了。
沈澜顿觉心下松了力道，人也更加乏力起来，像是虚脱了，整个人轻飘飘地仿佛没了支撑，意识也不受控制逐渐消散。
沈澜耳边只听见刘氏突然杀猪一样吼道：“哎呀，我的澜姐儿啊！我的澜姐儿晕死过去了！快来人啊！快来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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