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脚刚有人在沈澈跟前演了一出大戏,挑唆得小娃娃跟沈澜这个亲姐姐翻了脸,后脚刘氏立马杀到凭澜院看好戏。若说这不是刘氏的手笔,沈澜是不信的。
这唯恐天下不乱的性子,成日里叫二房不得安宁。她祖母一世英名慧眼如炬,怎么选了这么个货来给她爹当填房?
若说这刘氏,也是官家小姐出身,更是太夫人的远房侄女。刘氏的父亲在平洲府永安县任知县。奈何门第不高,见识有限,嫁到侯府中来,行事总是有点上不得台面,担不起一房主母的担子。
刘氏为了将她父亲的心拴住,没少下功夫。进门没多久,又为沈鸿远前前后后添了两个姨娘一个通房,仍是没能留住她父亲的心。直到刘氏自己有孕,才歇了心思。
沈澜这个让刘氏费劲了心力的父亲沈鸿远,也是侯府中一朵奇葩。
听家中长辈们说,沈鸿远少年学业有成,十八岁便中了二甲进士,外放到宣平府做了两年知县。两年期满,吏部考绩评了个优,又有广阳侯府的世家出身,第三年便被调回了神都,在礼部仪制司任六品主事。
对于一个刚及冠的年轻男子来说,沈鸿远的升迁速度不可谓不快。仕途坦荡,平步青云指日可待。
当年的忠毅侯邓长岳更是对沈鸿远起了惜才之心,亲自把独生女儿邓云若许配给了他,后来生了沈澜。
只是自沈澜有记忆起,她父亲便已经不做官了,并且很少在家中住着。经年累月在城外三世山上的遇仙观住着,终日寻仙问道。
偶尔她父亲回家,母亲邓氏对他也是面上淡淡的。以至于在她十二岁之前,他们二房也仅仅只有沈澜一个孩子。
后来为了子嗣考虑,父亲被祖母弹压着,才与母亲又有了弟弟沈澈。母亲邓氏身子本来便不大好,生沈澈的时候难产,落了病,没多久便过世了。刘氏就是在那之后进的沈家门。
刘氏有了自己的孩子沈泽后,对他们姐弟的照顾也说不上多么尽心。只配齐了奶母、婆子、丫鬟伺候着,衣食不缺也就罢了。刘氏在他们两个身上唯一愿意花心思的,恐怕就是制造矛盾,让他们姐弟之间感情相互疏远了。
半夏手脚麻利,三两下就将地上撒落的糕点清扫干净。战场已准备妥当,敌军还未到达现场。刘氏还在院子里哄沈澈,俨然一副慈母的样子。
“唉呦,看看把我们澈哥儿给气的!……”刘氏也不顾沈澈挣扎,强行牵着他的手,“跟母亲进来,母亲来探你姐姐的病,你顺便同母亲说说,受了什么委屈,母亲给你做主!”
沈澈怒火中烧,此时一点都不想看到刘氏这张虚伪嘴脸。他刚想绕过刘氏出院门,就被她一把抓住手腕。
沈澈一个刚满六岁的小孩,力气终究敌不过一个成年妇人。
激烈拉扯间,沈澈已被刘氏拖着重新往正房走去。
往常都是沈澜依照晨昏定省的规矩去燕禧居给刘氏问安,刘氏很少到凭澜院来。
一则,凭澜院是当年沈澜的母亲邓氏亲手给长女布置的院子,刘氏是继室,想起邓氏,她总觉得膈应。
二则,凭澜院的下人也尽是邓氏当年的陪房,与沈澜一条心。
那些人的身契也一并归在邓氏的嫁妆里。自从邓氏死后,她那些嫁妆便被太后一道懿旨,一同封在了凭澜院后面的一排后罩房里。沈澜不到年岁,那些财产是万万动不得的,否则就是违抗懿旨,除非手里有邓氏留下的信物。
邓氏是刘氏心头的刺。她出身名门,父亲是忠毅侯邓长岳,两朝太师,曾官拜内阁。她母亲出身清平洲杨氏,既是传承两朝的世家贵族,又是河东路的首富,富可敌国。
刘氏曾听侯府下人说,邓氏生前是个才貌无双的女子,这一点从沈澜、沈澈这两个孩子的好相貌就能看得出来。也难怪沈鸿远之前连个妾室都没有。刘氏心里酸涩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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