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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画中人(下篇)

眼前的少年闭着双眼,神情专注地默念了一会,一伸衣袖,无数色彩斑斓的蝴蝶从他宽大的袖口翩翩飞出,兰曦觉得自己站在了百花丛中,心绪缭乱。

那些蝴蝶受人指令似地,落在每一朵皎洁的玉兰上。这些蝴蝶几乎透明,阳光穿过映出彩虹的颜色,此时玉兰树就好像被无数个小彩虹罩在树冠上一般,甚是绚烂。

兰曦忘乎所以,目瞪口呆,此时有人拽了一下她的衣袖,兰曦回过神,发现少年伸着手掌说:“我没骗你吧。”

“啊,忘记开溜了!”兰曦暗自苦恼。不过她一向擅长强词夺理,“我自己变出来的蝴蝶是能抓得到的,你的虽然好看,但却是透明的。”

“你只说要看蝴蝶,可没说它是不是透明的呀。”少年看她又要争辩了,忙道:“为了不让你觉得吃亏,我和你交换。”

他摘下腰间垂挂的一枚玉环,犹豫了下轻轻放到兰曦手中。

兰曦拿起手中的那枚玉环翻来覆去的看。确实是少见的宝物,通体泛着玉色,本以为浑然一色的,透过光才能看到四分的点上都有一滴似泪珠的东西藏在环中。

“是个好东西,”兰曦喃喃道,又觉那少年很有君子风度,便决定遵守承诺,从左边的发髻摘下沉香玉珠,摩挲一会,不舍得交到他手中。少年虽然神情总是淡淡地,手掌却是温暖的。看着少年纤长的手指握住沉香珠子,兰曦意识到这对陪了自己十几年的宝贝从今以后就要分开了,无意识的蹙了眉。

少年总像能读懂她的心思一般,召唤来一朵玉兰温柔地别在左边发髻上,柔软乌黑的发髻衬托得玉兰越发雪白。

“虽然你姿色平平,配这玉兰却有几分谪仙的气质呢。”兰曦又羞又恼,心想自己不是倾国绝色,也不能叫做姿色平平吧。

“这朵玉兰我已经施了术,只要本尊在世,它是不会枯萎的。你的珠子我会好好保管的。若是日后有缘再见,我会和你交换信物。

少年就要离去了,目光却没有离开兰曦,他觉得这小女孩虽然不是自己见过的最令人过目不忘的,却很是有趣。只是这一走,自己也不知道是否还能回到这片地方。

兰曦说道:“你都要走了,也没准备问我叫什么吗?”

“你真的很自以为是。我必须要知道你的名字吗?”

“哼,你不想知道我偏要告诉你,我叫兰曦,兰花的兰,晨曦的曦。”

少年在兰曦手中写了一个“陵”字。

“你总有姓氏吧?”

“待到合适的时机,我会告诉你的。”

“那我要给你做个标记。”说着兰曦召唤出菟丝子,在他的左手腕缠了一圈。

“这是菟丝子,一旦被它缠上除了我,谁都解不开的。以后要是再见面了,以此为证。”

回忆定格在两人的画面。

投我以木桃,报之以琼瑶。匪报也,永以为好也。

年少的相遇总是美好的,只是若干年后,谁也没想到一切物是人非。还未相见,兰曦已经殒命。再见的约定无法兑现了。

看着两人的身影,苏晓晓喃喃道:

“‘陵’字……这张脸……这不是我在西和镇见到的长陵公子吗?虽然我是个脸盲,对于长得好看的小哥哥小姐姐,只要见过一次我就能记住。”

“你是说,在西和镇,你遇到他了?他认出我,哦不对,认出你没?”

“应该是他,我当时戴着面纱,他没认出我。再说七年过去了,你的长相也不是完全一样。”

“这么重要的事,你怎么不告诉我?”

“我不找你,你就不出来,找你你也不一定出来,怎么告诉你?”

“我还不是潜心修行,早日实现我们俩的目标吗?”

“就你有理……”苏晓晓朝她扔了个枕头过去,兰曦咯咯的笑着没有躲开,枕头径直从兰曦的魂魄穿过。

兰曦真的是这个世界的天选之女,十三岁便成为大祭司,练成七乘占卜术。她有爱她的家人,有长陵公子初见定情,如今却家破人亡,只剩一个没有躯壳的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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