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子苏继续解字:“莫,是莫名其妙的莫。静,是安静的静。好,是美好。嗯,琴瑟在御,莫不静好,我的哥哥记住了吗?”像在教学生一样。
周瑁远被她这一声“哥哥”叫得心都化了,嘴角的笑意和宠溺都藏不住了,除了这一声的调皮,此刻的她看起来像是一个知识渊博的女神。
他有些着迷分神,听到她发问,才微笑着点点头,林子苏又补充解释道:“这句诗的意思就是女的弹琴,男的鼓瑟,夫妻恩爱和谐,生活美好景象。”
“嗯,这个场景,很像现在的我们,我弹琴,你唱歌,很美好!”周瑁远倚靠着钢琴,坐姿优雅,温柔凝视着她。
这正是林子苏谈这首诗的用意,没想到他这么快就抓住了重点。这也不稀奇,他走过的桥,比你走过的路还多,理解一首诗,对博览群书的他而言有什么难?……林子苏盈盈一笑,不置可否。
“第三个场景呢?”周瑁远追问。
哈,他也有好奇心不满的时候……,“第三个场景,是丈夫送了妻子一块玉佩——”
“玉佩?”周瑁远需要弄明白这个词。
“玉佩,是古人随身携带的一种饰品,就像现在的项链首饰差不多吧。在古代,对贵族来说,玉佩就是一种身份象征。古人是很浪漫的,经常拿玉佩做男女相爱的定情信物!”林子苏笑着向他耐心解释。
“哦,定情信物!?”周瑁远玩味着这个词,然后示意她继续。
“丈夫送妻子一块玉佩,是想表达对妻子的爱意。虽然这个丈夫是个猎人,是个粗人,不善于用言语表达感情,但通过送玉佩,能看出猎人感情细腻和浪漫的一面。这首诗,就像一个生活小剧,表现日常夫妻,也会吵架,然后和好,继续恩爱生活。”
林子苏很是羡慕这对夫妻,虽不是大富大贵,就是这样的一份平常夫妻的恩爱,却是自己不可企及的东西……
周瑁远见她突然安静下来,便示意她坐到身边来,林子苏黯然地坐到他身边,靠在他的肩膀上。
周瑁远帮她把发丝捋到耳后,“怎么了宝贝?”声音很温柔。
“平常夫妻,可以夫唱妇随。我们却不能有这样的自由,比如这首歌,如果我们只是普通恋人,也许年会上我们就可以同台演唱……”林子苏幽怨道。
他的手指滑过她的脸庞,温柔地问道:“你喜欢那样的?”林子苏嗯了一声,但她知道,他不会同意。
果然他的眼神冷了下来,若有所思,随即道:“公开场合不可以,不代表我们私下里不可以。我的eba课就要结束了,班里要举办一个总裁毕业联谊活动,我想让你以女朋友的身份,陪我出席,到时候,你想唱什么,我都陪你!”
“真的吗?”林子苏心情突然明亮起来。女朋友,这是他准备公开的节奏啊,虽然只是在他的小圈子里。
“君无戏言!”周瑁远笑了,她总是这么容易满足,真是太让人又爱又怜了。
“什么时候?”
“4号!那两天你也要去上京上课吧?”
“是啊,我们也是最后一次课,所以班里也组织了活动,我们是5号!”
“你这算是答应我了吗?”
“当然。算是回报,”林子苏调皮一笑,随即拍了拍钢琴,愉悦道:“远先生,是个非常好的老师!”
周瑁远挑了一下眉毛,又起了逗弄之心,便问:“哪方面呢?”
林子苏回味出他的不怀好意,哼,就不上你的道!便张开手臂,学他耸肩的样子,欢快道:“everythg!嗯,除了中文。”
周瑁远忍不住笑了,哇哦了一声,道:“我的丫头变聪明了!”
林子苏咯咯大笑,又道:“谢谢远先生,给了我一个完美又开心的元旦节!”说着,就亲了他的额头。
噢,现在想亲他,完全不需要过大脑了,仿佛是养成多年的习惯。多做少说不想,原来 easy!
“这是我过得第二个最开心的新年,上次在上京,你给了我第一个开心的新年。我很开心,谢谢你,宝贝!”周瑁远牵起她的手,温柔地亲吻了一下,很绅士,很复古。
“不过,我得回去了,很久没去看茜茜了,我今天想去学校看她!”林子苏一提到妹妹,就是满心的宠爱和骄傲。
周瑁远刮了一下她的鼻子,温柔而宠溺,道:“我送你过去,不过,你得在我这里吃完午餐,我可不想你饿着肚子回去。我想,刘太太已经把饭做好了!”
“好吧!”林子苏做出勉为其难的样子,然后起身去卧室拿手机,她想先给妹妹打个电话。
周瑁远陪她回到房间,林子苏打开手机后,吓了一跳,二十条未接来电的短信提醒。
其中,妈妈的最多,然后是妹妹的,李泓娟和林美静也打了好几个,林子苏赶紧给周瑁远使了个眼色,表示要给林美静回电话。
周瑁远脸色立刻变得警惕起来,走过去,一把搂过她,力道很大,提醒道:“记住,你是签过保密协议的!”
他还真是一秒变脸,又是那副冷漠专制的面孔,唉,真的好讨厌……什么时候才能适应他的喜怒无常。
林子苏只得先服个软,亲了一下他,温柔道:“我也不喜欢和人分享你,你是我一个人的!”
周瑁远很满意她的这个回答,这才松开对她的控制,坐到床尾凳上,仍紧紧地盯着她。
林子苏一遍盯着他,一边拨电话,她先打给林美静,林美静很快接起电话:“子苏,你这个死丫头,还知道回电话,你可真行,被周瑁远带走,一夜不归,这么快就见色忘义,你是不是都忘了和芬姐约好的,元旦去我家的事儿了?”
林美静在吼她,声音很大,林子苏很是尴尬,这才想起这档事,很是惭愧,不经意看了一眼周瑁远,他脸色紧绷着,顾不上他了。
“我,我没忘静姐,上午有点事耽误了,这不是赶紧给你电话嘛,想着和你汇合,一起去干妈家,静姐现在哪里?”
“算你还有良心,我上午去了趟公司,本来说办完事去接你,结果给你打电话一直关机,我还在公司,一会儿就准备走了,你在哪,我去接你吧?!”
林子苏犹豫地看了一眼周瑁远,他保持着警惕,唉…
“静姐,这样吧,你也别来回跑了,费时间,我直接过去吧,我们在你家汇合,如何?”
“嗯,也好,”林美静还是不忘嘲弄几句周瑁远,“子苏,你昨晚一晚上没回来,你不会跟他那什么了吧?你可千万别傻,别让他轻易得到你,否则有你哭的时候!!”
额…,昨晚那样算吗?林子苏瞄了一眼周瑁远,显然他什么都听到了,眉头一皱,脸色更加阴沉。
林子苏心头一紧,只得看着他,小心翼翼回复道:“静姐,没有的事啊。对了,我妈和茜茜给我打电话,是不是你通知她们的?”
“我可不想让干妈担心。昨天你走后,你妹妹来了,住了一晚上,知道你夜不归宿,也担心你才联系的。不过,早上就被小帅接去学校练舞了,她们20号在艺术中心有一个音乐舞剧公演!”
林子苏这才放心,自己和周瑁远的关系,她还不想让父母知道,免得他们操心,而且爸爸的脾气和他都挺像,他俩在一起肯定不会和谐了。
“那就好!茜茜不知道要开庭的事吧?”
一听到林子茜的案子,林美静叹了一声,语气也平和了下来。
“她还不知道,你已经交代了,我肯定不会告诉她,不过小帅已经知道了,律师已经和他见面沟通过了,他知道该怎么办,你就放心吧。芬姐为了避嫌,不能直接代理案子,让他们律所的金牌律师接管,但她还是不放心,一天过问好几遍,律师都已经准备完全了,她还是不放心,今天去,估计还要演练一遍证人证词。”
“多亏了芬姐,不然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希望庭审能顺利。”林子苏也被牵动悲伤情肠。
“干妈干爸知道了吗?庭审他们会去现场吗?”
“还不知道,我不知道怎么开口,妈妈要是知道,肯定会疯掉……,我不想让妈妈伤心难过,也没想让他们去参加庭审。”
“芬姐就说,你这丫头年龄虽然小,但主意大,担得起事,换了我,肯定早就六神无主了,更不要说瞒着父母了。”林美静无奈地叹了口气。
林子苏有好一会儿的沉默,而后又收到妈妈的电话,才收起了伤感的思绪。
“静姐,妈妈又打电话了,我先回过去,怕是有什么事,我们中午芬姐家见了再聊吧!”林美静闻言就答应着挂了电话。
“林子苏,这么大的事情,为什么不告诉我们?”电话甫一接通,就听到林父火爆的训斥声。
林子苏的心咯噔一下,难道爸妈知道茜茜的案子了?…,也许不是,可能是自己和周瑁远的恋情…。
林子苏怯怯地叫了声爸,心存侥幸,还想隐瞒:“什,什么事啊?”
“都什么时候了,马上要开庭了,你还要瞒我们吗?要不是收到法院的开庭通知书,我们还蒙在鼓里。林子苏,你才多大,你有多大能耐,觉得你自己兜得住这么大的案子啊?还是你觉得你爹是废物,做不了你们的主,做不了你们的靠山,啊?”林父在那头气得浑身发抖。
林子苏这才想起来,当时法院立案时留的是自己在云连的工作地址,可是自己回来常青市几个月了,几天前云连的同事还在说有她的快递。
当时也没太在意,就让弟弟去公司取了拿回家,却不想竟然是法院的开庭通知书,最近太忙了,竟把这事给忘记了,没想到,最后爸妈还是知道了!
“爸——,”这一声,林子苏终于如释重负,可也满心愧疚,竟是泪流满面。
她深知父亲的脾性,越是爱越是说话不好听,这块大石头一只堵在她的心口,直到这一刻才终于有了放松的机会。
可是很快她又意识到另一个问题的严重性,顾不上林父的责骂,而是急切地问道:“你们,你们,给子茜打电话了?”
“打什么?给她伤口上捅刀子吗?”林父果然怼了过来。
林子苏却松了一口气,这才回到正题,含泪道:“爸,我知道,我应该在第一时间告诉你,可是我怕妈妈知道后,承受不住打击,会病倒,本来我想等一审结束后,再给你说这件事。
干妈让他们律所的律师接手了茜茜的案子,配合检察官的起诉工作。现在所有的调查取证都已经结束了,就等开庭。我今天还约了去干妈家,干妈也准备做最后的庭审模拟的…”
林子苏越说越害怕,以至于后面不敢再说,胆战心惊地等待父亲示下。
林父沉默良久,才平静了情绪,道:“我一会儿动身去常青!”完了,又补充:“去王芬律所,我一会儿就跟王芬联系!”
“那庭审——”林子苏话还没问出口,林父就怒了,“你有多大能耐,能扛得住那种场合的架势和火力。林子茜,不光是你的妹妹,她也是我林宗南的女儿,不为她讨回公道,我还有什么脸做这个父亲?!我林宗南还没窝囊到靠女儿出头!”林父的声音都有些哽咽了。
林子苏哑口无言,她确实心虚,虽然芬姐所里的律师已经将利害关系陈明,也讲了参加庭审的策略和方案。
可她到底年纪小,没经历过这样的事儿,还只是演练,面对律师的咄咄逼问,她还是会卡壳、说错话,面对无端的辱骂,也会愤怒得无法控制情绪。
那上了真的庭审现场,错一步都可能功亏一篑,越了解其中的利害关系重要性,林子苏越担心越害怕。这一点,知女莫如父。
“你也马上给我去王芬的律所等我!”
“好的爸爸。”林子苏恭敬回应,直到林父挂了电话,林子苏紧张的情绪才得到放松。
林子苏和她父亲的整个通电话过程,都被周瑁远收入眼中,也深切感受到了这个素昧谋面的男人的强悍气场。
他内心也是感叹,这父亲绝对是个厉害人物,难怪这丫头一提到父亲就会害怕,不要说她,就是周瑁远,也得惧两分。
周瑁远走到落地窗前,看到她在偷偷抹眼泪,便握住她肩头,柔声道:“宝贝,你还好吗?”
林子苏委屈地抱住他,依偎在他肩头,倾诉道:“爸爸知道茜茜的案子了,他马上就来常青,我也要过去律所。远先生,你知道吗,对妹妹,我一直心怀愧疚,知道马上要庭审了,压力也越来越大,很害怕,好怕我会搞砸,现在爸爸知道了,我如释重负,觉得自己终于有靠山了…”
“傻瓜,不光你爸爸是你的靠山,我也是你的靠山,你不要想什么事都自己扛,你年纪这么小,经历少,很多事不是你能扛得住的,多一个人分担,也就多一个解决的办法,对不对?”周瑁远温柔地安慰她,林子苏哽咽着嗯了一声。
随后,林子苏便收拾东西要走,林父的火爆脾气坚决不喜欢等人,如果他到了,林子苏还没到,林父铁定要发脾气。
不过,周瑁远还是拦住了她,坚持让她吃了午餐再走,此去她要面对一个那么强大气场的父亲,不吃饱饭怎么能扛得住。
虽说是模拟演练,但也需要体力和脑力来应对,而且从云连赶来常青也得要一两个小时,吃完饭过去完全赶得上。
林子苏这次还是乖乖听话,用完餐才走,周瑁远陪着她,叫了郭晓钊开车,一起将她送至律所。
路上林子苏先给林美静打了电话,告知事情原委,林美静也顾不上其他,立马放弃和欧阳洋的午餐约会,驱车直奔律所。
这边林子苏还不忘给林子茜回电话,几个电话都是悲伤萦绕,唯独妹妹的电话是最开心的。
林子茜告诉林子苏,她和小帅正在排练莎士比亚的舞台剧,还说这个舞台剧13号在市艺术中心公演,想邀请林子苏和林美静、李泓娟到现场观看。
还说门票都给林美静了,让她一定要去,林子苏毫不犹豫地就答应了。
林子苏既高兴又难过,高兴是妹妹走出了痛苦重新在舞台上绽放,难过是妹妹对案子的后续一无所知,这大概就是不知者无痛无觉吧。
这样也好,案子发生时,自己无法替代妹妹,那以后的痛苦,都由我来承受,只要妹妹能保持她的纯真和快乐!
预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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