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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乐极生悲什么的其实发生的比率还是蛮高的

痛,撕心裂肺的痛,从来没有经历过这种痛,薛灵芸是最怕痛的,平时就是雕玉时割破手指都要哼唧个半天,跟父亲可着劲的撒娇。早知道就不去当什么英雄了。她清楚的记得推开马路上那个男孩,自己与车相碰瞬间的那种痛彻心扉。若是让她再选一次,救与不救之间,她该是万万不像这次如此干脆的。

薛灵芸最是喜欢华灯初上的夜色,却也不知这份喜欢是因为长期加班,少有在日落之前回家,从未细细看过夕阳西沉的景象;还是因为常是这个时候披星戴月往家里赶,多了份回家的欣喜与期盼;亦或只是单纯的因为日月之交,天地间恬淡得很有意境。

真后悔那天下班为什么不走平日走惯的路,非要从海边绕道回家,去看什么海上生明月。不然,也就不会遇到这种事了。薛灵芸没有太多的同情心,但是也无法对发生在眼前的悲剧袖手旁观。

薛灵芸的父亲本来经营着从祖辈继承下来的玉器阁,虽不算出自高门大户,却也算得书香门第,吃穿不愁。却不想认识她母亲之后,却强硬的拒绝家里安排的家族联姻,带着母亲私奔,而后因此被家族除了名,和自己的父亲也断了父子关系。因为被自己的家族和原本打算联姻的那家的家族联合打压,在当地找工作不易,只能带着妻子去了另一座城市。

父亲也再也不是什么名门家里的公子,只能以雕玉为生,因着祖传的手法,在业界也算小有薄名,收入还算不错。虽然母亲因没有太多文化,赋闲在家。生下她后,父亲一人养着三口之家,虽不甚富裕,生活却也能过得去。

父亲工作的时间,母亲会教薛灵芸她仅会的刺绣、织毛衣之内的手工活,也会教她做一些简单的家务和烹饪。而父亲得闲的时候,除了五岁开始便开始教授的玉雕手艺,他自小在家族里习得的琴棋书画也都细细的教她,在她十岁之前一家也算过得其乐融融。

可是,薛灵芸和父亲能过惯这样简单节俭的日子,薛灵芸的母亲却是过不惯的。她家境贫寒,本来就想着凭着婚姻能够龙门一跃,过上点好日子。她当时嫁给薛灵芸的父亲除了看重他的才华人品,最重要的是他有一个不错的家世。母亲喜欢的从来不是一无所有的父亲,或者说不是作为玉雕师傅的父亲,而是作为家族继承人的父亲。本想着父亲作为那一代独子,薛灵芸的爷爷念及血脉,总会让父亲重回家门。再后来有了薛灵芸之后,更是想着为了家族传承,老爷子怎么都会接他们一家三口回门。

可是母亲却一直没能等到,在她几次三番让父亲回家求归宗,父亲却拒绝的情况下,她母亲也决定不再永无休止的等下去。在薛灵芸十岁那年,母亲卷了家中所有财产一走了之,这份财产里还包括本不属于这个家庭,父亲在家里刚刚雕刻完成,还未交回店里的一尊尊贵的玉佛。

那玉佛的玉质及其罕见贵重,对雕工的技术要求很高,当然,雇主出手也很阔气就是了,支付了高额的加工费用。店主接受了委托,很是重视,怕父亲在店里工作时受到打扰,有丝毫差错,才让父亲搬回家里雕刻。

薛灵芸父女非常淡定的接受了母亲携带钱财出走这个现实,父亲怕是早就有所察觉的吧,他们夫妇来自两个太不同的阶级,自小教育不同,见识和学识不在一个层次上,也没什么相同的爱好供交流,平时在家总是枯坐无话,年少轻狂时一时的激情早磨灭在青菜白饭间。

而薛灵芸,小孩最是敏感,而她又是个早慧的,早在母亲对她越来越冷淡的态度,越来越不耐烦的言辞,以及再也不抱她的举止,在家里除了抱怨家用不够,谁家的丈夫又为妻子买了什么首饰衣服之外,越来越少的话语中,对母亲早晚会离家出走也有了些许的猜测。

所以比起去找母亲追回那座玉佛这种显而易见更简单的做法,父亲尊重了母亲的选择,也尽他所能兑现了照顾母亲的承诺,拿出了那时他能拿出的所有钱财,甚至是本不在他承受范围之内的那尊玉佛。而薛灵芸则感谢母亲带给她生命,也当是补偿她这十年来对家庭的照顾。

所以他们父女俩极有默契的选择默默的承担了那尊玉佛高达上百万的赔款和变为赤贫的生活。在二零零零年,上百万对他们父女来说,名副其实算得上是巨款,凭父亲微薄的工资,也许他们父女这一辈子都还不了这笔巨款。而父亲工作的那家玉器行老板却是罕见的好心肠,并没有落井下石,帮父亲垫支了这笔赔款,只按银行同期贷款利率来计算利息,免去了他父女俩要去借高利贷还债的危困之境。并且在每个月从她父亲工资扣除一部分来还债的时候,总会给他父女俩留足生活费用,只是一点一点的扣除,也从未催过他们还款,也不定最后还款期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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