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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章 这样的一笔账105

有些话语,注定藏不住。</p>

那一刻,赵馨予暗自思忖道:若是孙姑娘再能套出一点话语来,那是最好不过的了。</p>

心念及此,凝神竖耳,谛听起来。</p>

果然,只听那吕氏后人开言道:“芳驾但有所惑,不妨直言……”</p>

赵馨予心头一怔:此人如此开口,是有恃无恐呢,还是另有所求?</p>

只听那孙姑娘如此说道:“此前,按尊驾所言,你可谓是吕布吕奉先将军的后裔。对于赵子龙将军长坂坡单骑救主的做法,你有点不以为然。嗯,我们都是女儿身,对这闯阵突围之类的事情,既不曾目睹,确实也不便于妄下结论。在你看来,赵将军此举,有意无意之中,就抢了令先祖的风头。一个人,多半也习惯于以先祖为荣。于是,你到赵将军塑像之前,分说、宣泄一番,也在情理之中。只是,就算你对赵将军有所微词,也不至于就此妖言蛊惑后主,以至于酿成蜀汉宗庙沦于敌手的悲剧吧?”</p>

这番话,真的说到赵馨予心坎上了:两个武将之间的那点虚名,又那么久了,有必要那么耿耿于怀吗?</p>

那吕氏后人哈哈一笑:“尊驾大概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吧?当年,吕将军兵败被俘,本来也还是有一线生机的。请问,是谁从中作梗呢?</p>

霎时,堂庙里一阵近乎窒息的寂静。甚至,连轻风吹过烛火的声音,都听得一清二楚了。</p>

自然,这是由于,孙姑娘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p>

也就在这一瞬间,一阵凉意,掠过了赵馨予心间:孙姑娘为什么不回答这个问题呢?这,这多半只是因为,她也和我一样,她是站在刘皇叔一边的。到了这一刻,就觉得难以措辞了。</p>

遥想当初,吕布于白门楼受擒之后,曾经把希望寄托在刘皇叔身上,希望刘皇叔能够为他说点好话。当时,刘皇叔是点了点头。</p>

然而,当曹操上楼之后,吕布对以“公为大将,布副之,天下不难定也”。曹操一时迟疑,就征询皇叔的意见,问了句“何如”。皇叔这样回应:“公不见丁建阳、董卓之事乎?”</p>

曹操霎时醒悟过来,就此下令将吕布缢死。</p>

平心而论,刘皇叔的这番话语,确实有点落井下石之嫌。</p>

然而,从根本上说,这也是吕布咎由自取:如果没有此前那些反复无常的劣迹,一直为世人所诟病,曹操就会因为这样一句话,而痛下杀手吗?那“三姓家奴”,也不是白叫的吧?再说,皇叔也只是提醒了一下,最终的决定权,依然在曹操手上。</p>

而且, 曹操如果真的要杀一个人,有必要去征求别人的意见吗?</p>

而这位吕氏后人,由此而记恨于心,处心积虑之下,最终找了个机会,对皇叔的后人,实施了报复。</p>

真想不到,世上还真有这样的积怨……</p>

“哦,尊驾的意思是,”只听那孙姑娘开口道,“所谓父债子偿,刘皇叔既然已经过世,这样的一笔旧账,就要算到后主头上了?”</p>

“哈哈哈哈——”那吕氏后人又是狂笑不已,“正所谓‘冤有头,债有主’,老身此举,也无可厚非吧?”</p>

赵馨予心头一凛,寒意彻骨:此前,我也曾怀疑,这位吕氏后人,是不是有点神志不清了?此时此刻,我才意识到,要说头脑清醒,她自称第二,不知还有谁敢自居第一?</p>

原来,她这是在炫耀,得偿所愿之后,深怕别人不知晓,她真的想炫耀一番了!唉,如此自恋之辈,如愿以偿之后,如果不趾高气扬一番,那才是不正常的……</p>

“按说人各有志,”只听孙姑娘这样回应道,“一时半会儿之间,对于尊驾此举,民女也不便于妄作评议。哦,民女也曾经听说,那吕将军本来就有妻室,尊驾,尊驾是原配严氏一系的吧?”</p>

赵馨予听得出来,孙姑娘这样问,其实在给对方面子。</p>

如今这世上,依然是嫡庶有别的,如果一开口就问对方是不是庶出,其实是颇为失礼的。</p>

再说,吕布辞世已然有六十余年了,这位师婆就算是随口说一声自己是严氏一系的,旁人就算有所怀疑,也是难以查考的了。</p>

“严氏?”那吕氏后人不屑道,“严氏就很了不起吗?妾身,妾身时常想起,当年,先祖在那凤仪亭的曲栏边,与绝代佳人貂蝉相会,不知羡煞了多少人?嗯,英雄佳人……”</p>

赵馨予暗自寻思道:她这样一说,就等于,自己承认是貂蝉一系的后人了。要说那吕布与貂蝉的故事,一向是扑朔迷离的。至于貂蝉最后的结局,世人更是语焉不详了。</p>

嗯,撇开这些往事的真实性不论,这位师婆不以尊卑为念,不想着往自己脸上贴金,倒也有值得刮目相看的一面。</p>

哦,从她能够蛊惑后主这件事情来看,她系庶出,倒是更容易理解……</p>

“哦,原来是佳人后裔,失敬,失敬了!”那孙姑娘歉然道,“敢问尊驾如何称呼?”</p>

迟疑片刻之后,那师婆这样回应道:“小姓吕,小名唤作凤仪……”</p>

赵馨予暗暗地吸了一口长气,暗自思忖道:吕布将军字奉先,这位吕姑娘以“凤仪”为小名,口气倒是不小啊!当然,也有这种可能性:既然对方问及,随口胡诌一下,也符合她的个性。</p>

是啊,当初,如果她不在后主面前信口开河,蜀汉河山未必就会如此轻易就沦陷……</p>

“哦,请问姑娘尊姓大名?”只听那吕凤仪这样说道。</p>

过了这么久,才想着要问起对方的名和姓,看似晚了些,不过,既然还能问及,也算聊胜于无吧?</p>

赵馨予暗自心想:这位吕姑娘,就是在这样的一件小事上,也是不肯吃亏的啊!当然,询问一下,倒也无可厚非。万一以后还能再相见,连个称呼都没有,确实说不过去。</p>

说来惭愧,至今,我也只是知晓,站在吕凤仪面前的这位姑娘,姓孙,至于名讳嘛,则是付之阙如了。</p>

“小姓孙,小字秋鸿。”那孙姑娘回答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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