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远明说:“你是什么人?先回答我的话!”
躺在地下的人回答:“我是胡梅三游击队的。”
胡远明喝问:“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叶世清。”叶世清从地上坐起来,问道,“你们……是不是玖华乡的张缵游击队?是不是来打胡梅三的?”
胡远明问:“你怎么知道,我们是张缵游击队?”
叶世清回答说:“你们张部,一口气吃掉鬼子一个中队,名气大得很,谁会不知道?”稍停,他又说:“我还知道,你们肯定是来打胡梅三的。”
胡远明问叶世清,“你怎么知道,我们要打胡梅三?”
叶世清说:“这几天,我们司令一直在谋划去偷袭你们,没想到,你们行动比他快,先摸过来打他了。”
胡远明说:“这样不好吗?免得你们跑那么远的路,他要是有本事,让他打的试试看。”胡远明盯住叶世清,“现在,你是跑回去报告胡司令呢,还是给我们带路,我们帮你去出气?”
叶世清说:“我跑回去报告?我有毛病呀我?你们不知道,这个胡梅三,今天晚上,差点要了我的命根子。”
“那好,”胡远明说,“你先跟我们讲一讲胡梅三的兵力部署。”
叶世清从地上站起来,从路边折了根树枝,借着夜色,在地下比划起来:“这里是叶家祠堂,他把他的兵布置在……”
几个人弯下腰去,叶世清的声音立刻低了许多。好一会,胡远明抬起头来:“待会,你在前面带路,我们帮你去出这口恶气!”
不一会,张缵带领的大部队跟胡远明的尖兵小组会合。胡远明报告张缵说:“张队,真是天助我也,我们抓到胡梅三的一个队员,这个队员愿意给我们带路。”
“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张缵高兴得直搓手。
几个人一商量,张缵让三个中队长带着自己的人,用两拨人马围住叶家祠堂的后门和侧门,张缵带领胡远明的武功队当主攻。
叶世清对张缵说:“今天是个好机会,胡梅三的人马都集中在祠堂里。”
“好吧,今晚,我们就来他个瓮中捉鳖!不过,”张缵强调说,“第一,少打枪,多用弓箭和鹅卵石;第二,你们那些枪法准的,箭射得准的,可以给他们‘穿耳环’,把他们打成跛腿和残胳膊,不到万不得已,不要伤他们的命。”
有些游击队员是后来加入的,对张缵的交代不理解,就问张缵为什么。
胡远明说:“张队有令,我们的子弹是用来打鬼子的,中国的败类,吓一下就行。”
刘闷子带着几个神枪手埋伏在祠堂后门外,只等胡梅三的人逃跑,便由他带领的几个神枪手守株待兔一一点名。
李直平带人从祠堂东边的院墙翻过去,见东厢房是个大通间,便派人悄悄摸进去,收走睡在东厢房里匪徒的枪。收完枪,李直平带领游击队退到门口,几十支枪全都瞄准东厢房。
张大叔带的人则悄悄翻过墙,摸进西厢房。西边的厢房被隔成一小间一小间,张大叔把人员分配好,只等大门里打响,这边的人便分别冲进一间间厢房,解决掉睡在西厢房里的匪徒。
经过傍晚这一番折腾,胡梅三的人都夹紧尾巴,晚上,谁也不敢摸出门,也是这几天太辛苦了,各个房间都生着炭火,寒冬的风呜呜地刮着,从门缝里吹进来的风一会儿把炭火吹得红通通的,风过后,屋子里的红光又渐渐暗下去,屋外山上的松树则组合起来,演奏起一曲曲冬夜的交响乐,风声呜呜,把叶家祠堂衬得更加寂静。
夜半时分,张缵带队摸到祠堂门口,几个哨兵无精打采,抱着枪正在打瞌睡。他们做梦也没想到,张缵游击队会在今天夜里摸进来。
几个哨兵很快被解决掉。月光下,冲进祠堂大门的张缵把手往两边一挥,队员们迅速散开,在暗影里急速潜行。
“喵——喵喵——”一长两短的几声野猫子喊春,叫得那样凄厉,这是张缵约定的暗号,各路人马到达指定位置后,就发出一长两短几声野猫子叫,这边的野猫子刚叫两声,东西厢房和祠堂后门也回应了一长两短野猫子叫:“喵——喵喵——”“喵——喵喵——”
从镇街上看去,叶家祠堂和它的附近跟平时并没有什么两样。但是如果有人站在镇街那棵大树上用望远镜看一下,哇——树影下,你就能依稀见到许多闪烁的星星,像暗夜中森林里的狼眼,不错,那里正潜伏着一群狼,而且是一群凶猛的狼。
这时,这群狼中的头狼站了起来,他就是江北游击大队的副大队长张缵。只见张缵大手一挥,举起手里的短枪,率先冲向叶家祠堂。一个哨兵拉开枪栓,大声喝问:“什么人?”
张缵一抬手,“呼——”的一声,一颗鹅卵石飞出去,这个哨兵应声倒地。
这边的哨兵一声喝问,祠堂四周,灯笼火把几乎同时亮起来,杀声震天。
藏在祠堂阁楼上的一个敌人哨兵瞄准冲进大院的张缵,张缵眼尖手快,立时来了个前空翻,甩手朝阁楼上的哨兵一枪,哨兵一个跟头栽下阁楼来。
“缴枪不杀,缴枪不杀!”院子里,呐喊声响成一片。
胡梅三的人纷纷从睡梦中惊醒,睡在东边厢房里的一个队员从铺上挺身跃起,眼睛还半闭着,就去墙边摸枪,他一摸,没摸到,两摸,没摸到,慌忙喊叫起来:“哎呀,我的枪!”
跟他一道来到墙边的匪徒也伸手摸了两把,没摸到枪,急得嗷嗷叫:“枪,枪,枪,我们的枪,没啦——”
这时,李直平往门口一站,大声喝道:“不许动,枪在我手上。”有个匪徒不知死活扑向门口,被李直平砰的一枪打在大腿上,匪徒立即应声倒地,其他匪徒连摸索着穿衣服都不敢了,就稀里糊涂地当了俘虏。
解决西边厢房的敌人稍微麻烦一些,不过,大门口张缵的枪一响,胡梅三匪徒酣睡的各个间房就分别冲进几个游击队员。冲进第一个房间的游击队员,一个顺着墙根去摸枪,另一个游击队员把枪栓拉得哗啦哗啦响,大声吼叫道:“不许动,动就打死你。”睡在地铺上的匪徒全都乖乖地当了俘虏。
第二间房里睡在最里面的那个土匪离枪最近,刚伸手去摸枪,那支枪就被游击队员抓到手,两人你争我夺。窗外的火光照进来,张大叔眼疾手快,端着大刀,嚓的一刀削掉这个土匪的耳朵,土匪尖叫一声,伸手去捂耳朵,鲜血顺着匪徒的手流下来,染湿了匪徒的棉袄衣袖,其他匪徒一看,谁还敢去抢枪!
大门口,胡远明的动作十分麻利,当张缵抬手一枪把哨兵打下阁楼的时候,胡远明飞快地跑上阁楼,把正在架起机关枪准备扫射的土匪一拳打闷,再上前一步,把机关枪抓在手里。胡远明在阁楼上缴机关枪的时候,祠堂大厅里的机枪手已经架起机关枪,弹夹也插到枪上,只差扣动扳机了。这时候,猴娃抬手就是一颗鹅卵石,砸得胡梅三的机枪手两手捂住额头哇哇乱叫。好个猴娃,在地上一连几个前滚翻,几下滚到机枪手身边,把机关枪夺到手。
睡在祠堂后面客房的胡梅三听见动静,连忙披上衣服冲到大厅,喝叫道:“机枪手,机枪手,给我封住大门!”他不知道,这时候,他的两个机枪手早就被解决了。胡梅三情知不妙,连忙拔出盒子枪,对着祠堂大门就是几枪。
这时候,张缵已经穿过祠堂大厅,靠在通向客房通道的墙壁上,他知道,胡梅三就睡在客房里。当胡梅三朝祠堂大门口打那几枪时,张缵就站在胡梅三身边,他伸出一只手去,抓住胡梅三的右手腕。胡梅三感到抓住他的那只手很有力,把右手往回一缩,可是,张缵的另一只手已经抓住了他的匣子枪,他把胡梅三的胳膊往左边拧,把胡梅三握枪的手则往右边拧,两下一用力,胡梅三的匣子枪就被夺下来。
胡梅三猜出是张缵的游击队打过来了,心知遇到劲敌,当他的匣子枪被夺去后,他把左手迅速握成拳头,来了个左勾拳,向对方的太阳穴砸去。哪知张缵是个武功高手,且练过峨嵋拳,见胡梅三将勾拳砸来,只把头一低,用左腿扫过去。胡梅三看得真切,便以右腿为圆心,来了个360度大旋转,转到张缵背后,两只胳膊扣在一起,想把张缵一把扣死。
胡梅三两只胳膊扣是扣住了张缵,他一用力,张缵就感到胸口发闷,气出得不匀。只见张缵把自己的两只胳膊抬起来,使劲向后伸,一下在胡梅三脖子后面扣死,再把脊背一弓,便把胡梅三甩到背上,顺势一挺,将胡梅三仰面朝天掀翻在地,再踏上一只脚,于是,胡梅三就再也动弹不得。
张缵刚要把胡梅三交给胡远明,这时,从胡梅三身后冲出十多个手持自动枪的匪徒,十多支自动枪吐出十多条火舌。张缵大喊一声“卧倒!”就看见两个匪徒从地上拉起胡梅三,连架带拖地把胡梅三拖进里屋,打开祠堂的一扇侧门逃走了。
等张缵带人冲进里屋,看见旁边开着一扇侧门,连连懊悔不迭:“没想到,祠堂的这间屋还安有一扇暗侧门。”
这时,李直平把胡小二推上前:“告诉我们队长,你们的胡司令逃到哪里去了?”
胡小二吓得战战兢兢的:“我们胡司令……不,胡梅三……肯定逃回二龙山老窝了。”
李直平对张缵说:“我马上带人追到他的老巢去。”
张缵把手一摆:“算了算了,这么大的山,你晓得他躲到哪个旮旯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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