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反常还用你说?姐姐我就没听说过中国上下五千年有过叫‘西凉’的朝代。所以,赶紧的,将这一重ug汇报给有关部门,我这边还赶着打地基呢!”王侃一副神采飞扬状,指尖依次在墓碑上敲打着。
忽而瞬间天旋地转,王侃阖眼的刹那,看到误以为地震的人们在仓皇逃窜。
终于,数亿身家,母系荣辱,在她面前倾塌,而剩斗士,应声倒下。
待她醒来,已至西凉——平行于“唐宋元明清”惯常熟知历史的另一时空。
那微微桃花色的场景不过是自己久旱逢甘露的yy。据子衿说,这萧卿君三日前曾落水昏迷。王侃心想,许是这元神早已涣散,她才得以鸠占鹊巢。而那位俊郎美男则是这平南王府的二公子——江浸月。这暧昧场景也只是这位国手神医在抢救药石无灵重症患者。实则并无甚奸情。
许是自己寂寞久了,竟然邪恶至此,想想自己当时那声羞耻的呻吟,不禁连连哀叹:失败失败。
将养了几日,便原地满血复活。起身坐在妆台前,见铜镜中一明眸皓齿、眉眼深刻的未成年少女,头上挽着朝云近香髻,簪上一枝赤金匾簪。浅浅酒窝,眉间一点朱砂,面目倾城却看得她惊悚万分——这便是她新的躯壳?!一头栽倒在白酸枝月洞架子床中的云被中,任红的、绿的丝绸锦缎似浮云飘过眼前。
“我要回去!”王侃低吼。“秋水长天”成为她那一世的执念,她输不起,她放不下。
世人皆道:从来处来,往去处去。要回去,首先便要找到那位西凉皇帝的陵寝。叫什么来着?嘉靖皇帝。可是逼供两位随侍丫鬟——子衿和子佩,都不曾听闻历朝哪位皇帝年号是嘉靖的。
双手抱臂,倚靠一棵桃树旁,满目妖娆令她思绪沉重:来这西凉古国有段时日了,归期未有期,遥遥无际,怎不教人踌躇?忽而一个念想闪过:这年号,莫非,是未来的?听闻现下正德皇帝日显老态颓唐,膝下有一太子,名曰夜无尚,恩宠甚隆。是继任的不二人选。若皇帝崩殂,太子不日登基,新帝改元“嘉靖”,那么……
一阵心绪忽而被桃林之中一副缱绻画面所扰。只见一昂藏男子轻柔抚慰着怀中柔媚女子。
“爷当真执意要娶那木然美人?”女子娇俏嗔怪。
“答案你已知晓,何必多此一问?”看不清男子神情,他腰间的蹀躞玉带却肆意清晰。“我知你心思,然则大局为重,你不该对她下此毒手!万幸并未酿成恶果,否则,便是叫我的余生也连同她一并殉葬在这青川。碧池,这又是你所乐见?”
碧池?bitch?这名儿好……好写实。听上下文语境,此女定然是为了争风吃醋而做了些不妥的事情。
正欲听个仔细,耳畔响起子佩的声音。
“二小姐,二公子着你过堂一叙。”随侍丫鬟子佩莞尔浅笑在一旁轻唤。她转身应道,只见子佩头梳双丫髻,额前刘海在四月的微风中轻轻摆动,身着湖蓝色烟纱散花裙——这是她和子衿惯常的工作制服。
从一片桃之夭夭之中任由形容尚小的子佩搀扶着,渐行渐远。
她现在的名字叫萧卿君,平陵荣国公幺女,现下却被困青川作人质。看来西凉国君同诸侯安全感缺失严重到了如斯地步,竟需要以“交质”的方式表明各自其心不异。(“交质”,交换人质。)
同来为质的还有西凉国君的法。建筑布局倒是自由朴素,以淡雅相尚,厅堂随宜安排,结构不拘定式,亭榭廊槛,宛转其间。掇山、叠石、理水,一派江南园林风韵,以她专业人士的眼光来看,倒是一块不俗的地产!王侃不由念及她的“秋水长天”,不知千年之后的那些人事现下如何?自己的躯壳又如何?
到达二公子的“北望斋”,他正在饮茶。垂眸摇首,轻吹杯盏内漂荡的茶叶,浅啜,茶气氤氲之中,他粉雕玉琢的精致五官被虚化模糊,更凭添了一种韵味。一裾衣摆,雅绿镶金丝。这么个风华绝代、秀色可餐的人间尤物,莫说只是赏花品茗、听筝作画,纵然是挨冻赏雪、受闷垂钓,她也定然如期而至,水火不辞!
江浸月见来人,不紧不慢,放下杯盏,望向萧卿君盈盈浅笑,道:“来了?”
面对这么句废话,卿君着实没有作答的兴趣,稍稍颔首,按制向他见了礼,便往惯常坐的圈椅中入座了。
“这几日身子可曾痊愈了?”江公子眸中含笑,淡淡道。
卿君从舒适的圈椅中复又站起来,礼数周到施礼回道:“已无大碍,多承二公子挂心。”这些时日,早便惯了这动辄颔首躬身的礼数,已没了先前的不适。
未等卿君将礼施完,立于江浸月一旁着青衫的侍者小哥便没好气道:“萧二小姐日前昏迷不醒,王府院正皆叹药石无灵,我家公子亲自施针问药,照料塌前,数日不曾懈怠,小姐现下痊愈了,竟这般礼道疏远的紧!”她现下还没怎么对萧二小姐这身份十分入戏,并未觉着被冒犯了。然则身侧的子佩则互主心切,正跃跃欲试想同其理论一二。
“明轩!”江公子喝止住了那位侍者小哥。他方不情愿的撇撇嘴收声,扭头望向石砖上,脸蛋红扑扑,煞是喜人!卿君强忍喷薄而出的笑意,抬眼望向江公子,眸中依旧含笑,倒无甚波澜。
“恰逢烟花烂漫之际,你先在府中将养着身子,待日头渐暖些,我得空便陪你踏青解乏。”江公子将向佳人相邀约会道地云淡风轻,似在吩咐一桩无甚紧要的事。
“啊?这踏青也能解乏?”任凭她如何吃惊讶异,都被江浸月忽略。继而他又自顾自的问道:“一应用度可曾短缺?”卿君老实作答:“倒无甚短缺的,内什么,就是想……沐浴!”一个月不洗澡,是可忍,孰不可忍?!
江公子勉力维系着他的波澜不惊:“现下仍是乍暖还寒,我着人为你浴房多备些火炭暖炉,莫不可大意贪凉。”
“如此,便多承二公子照应。”卿君又从舒适圈椅中站起来,行礼。卿君觉得礼多人不怪,古人对这些是近乎执迷的热衷。要不然怎么显示我泱泱大国,礼仪之邦呢?况平南王这样的贵胄之家,必定亦是对此苛刻得紧。
可江公子似乎厌烦了这些冗长客套,他说:“卿君,大可不必如此多礼。”许是同自己当年接待一日本客户时有着同样心境罢!可是自己并没有达到过犹不及的地步啊?她行礼的节奏和契点都是严格按照子衿先时教授的。
正当她自顾自疑惑之时,江浸月已离座走到她近旁,替她理了理因先时频繁行礼而偏颇了的披肩小氅。继而执起卿君的手,边朝偏厅行去,边温润道:“我受令尊之托,照料实属当仁不让。况且,你我先时有约,如今又是这样肌肤之亲的情分,关怀亦属本份。卿君,莫要再与我客套言谢,徒曾间隙。”
有约?什么约?鲁豫有约?苍天大地,不会被他随随便便这么看了几眼、摸了几下就得以身相许吧?卿君茫然望向江浸月,看见他眸中柔光,笃定而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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