络欢等了半响,未听叶溟有任何的动静,偷偷看了那张平静的脸,道:“夫人有话传出。”
叶溟这才转过身来,轻轻“哦”了一声。
络欢道:“夫人说,一切有她,让大人不必为此忧心。”
“咔嚓。”
手中的梅枝断成两截,络欢不敢看叶溟的眼神,深深垂首。
“最近,太闲了。”叶溟淡淡地吐出一句话。
就在络欢疑惑的同时,在叶溟的身后无声无息地出现一抹黑影,那人被身后浓密的梅枝给挡去了面容,只看得见那一抹衣角。
“主子。”身后的黑衣人沉声唤了声。
“龙玹的皇帝一日闲着,花样百出,既然如此,该是让他忙了,等他忙着忙着……夫人那里,会更轻松一些。”叶溟似在自喃,似说给身后的人听。
那黑衣人一拱手,“是,属下这就去置办。”话音未落,人就已经消失在一片梅花之中。
络欢皱了皱眉,叶溟这是要插手了,可是柳烟华那边却吩咐他不要插手的。
“回去告诉老夫人,本相这些天就暂且失踪一阵,夫人什么时候回府,本相自会出现。”叶溟将手中的梅枝弃掉,幽幽道,“至于狩猎那边,没有本相……就没法进行。夫人一日未出宫门,皇城之下就不会有半刻的安静。这些天,好好保护着老夫人,不容有任何的差错。”
络欢一愣,马上明白叶溟这是在逼迫皇帝放人,若不放,这皇城内绝对不会有半分的安宁可有,至于那如期的狩猎也不会实现。
狩猎是龙玹每一年特别成立的节日,不可废。
“是。”
“是。”
两声同时响来,络欢一惊,忙向着左侧方望去,但见有一条黑影刷地消失。络欢这才知,刚刚叶溟的话,只有后面的那一句是对他说来的,其余的是他在吩咐别人。
“夫人那边……”让夫人只身待在皇宫里,安全吗?络欢后边的话没敢说。
“皇帝自会保她的安全。”对于这一点,叶溟完全不担忧。
络欢又是一愣,点点头,又复看向那边的柳骅宇,道:“柳世子那边,需要不需要知会?”
叶溟抿了抿唇,“柳世子正是入定之时,不可透露任何消息。”
络欢重重地点头。
现在络欢最重要的任务就是要好好的保护好老夫人,至于府中的那两个女人,大人是不打算回府住了,夫人不在相府,大人肯定是不会回府住的。夫人在哪,大人必然会出现在哪……
想到此,络欢自己也是一愣。
“大人,您不会是……”
“夫人夜里最怕冷,若无人作伴,只怕会病坏了。想必皇上也是念及着她的身子才是。”叶溟弹了弹衣上的雪渣,带着几分的漫不经意地道。
络欢嘴角狠狠的抽搐了几下。
“去,将本相的东西一拼搬进了皇宫院殿。”叶溟又复折下一枝梅,转身而去。
络欢张嘴愣怔半响,对着叶溟的身影作了一辑,离去。
连氏听得此言,有些哭笑不得。
皇宫后院之地,岂是他一个大男人能进的地方?这不是要与皇帝硬对着干吗?但对于叶溟的决定,连氏半点不会反对。
最后无声叹息了一声,“随他去吧,将一切都好好的准备一下。皇帝将这两个女人往相府里塞,他顾及烟华的心情,这一些我都懂得,可是……唉……下去罢。”连氏冲络欢无力地摆摆手。
络欢下去将叶溟所有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就等着叶溟回府一道入宫了。
叶溟这是强行入宫随住,这事若是传到龙玹帝的耳朵里,还不得给气死。
“什么?”
赫连悦正在迷香阁等着叶溟回府的消息,突听得碎玉轩那边传出来的消息,震惊得一下子站了起来。
于嬷嬷抹汗,再禀一次,“碎玉轩的人说,叶丞相是要往宫里头住,后宫之地,岂是他能去得了的,公主,叶丞相他这不是在胡闹吗?”
“该死的柳烟华,一定是她,一定又是她让人传话出来,让叶溟这么做的。”赫连悦当然知道后宫之地不是叶溟这样的男人能去的,他这可是要当着所有人的面,挑衅皇威啊,这一回,皇上不得气得诛灭他九族。
“公主,这该如何是好啊?皇上若是真的气极了,会不会真的下令斩人?”
于嬷嬷实在是对这种无理取闹的事完全没有办法。
“什么怎么办,本公主也不知道。”赫连悦也有些急了,前些天他们公然抗旨已经惹怒了的龙玹帝,这一次可远比抗旨更来得严重了。
叶溟这是当皇宫是什么地方了,皇帝的后宫岂是他想住就能住的?还如此光明正大的将东西运入皇宫,这人,不得不说,太过胆大包天了。
“去……将这消息让人先报到柳烟华那贱人处,让她来阻人……派人将这消息去与太子哥哥说一声,看他有什么办法。”赫连悦急下,便想到了这样的办法。
“是,老奴这就去。”于嬷嬷一走,赫连悦担忧的在原处团团转。
络欢只是吩咐了人将叶溟所需的东西都收实好了,并未将叶溟入宫随住的消息透露出去,皇上那边自是不知道有这么一回事。
最后,络欢还是暗走皇宫一遭,看夫人那边能不能劝一下大人,入住皇宫这种事,可不是想做就做的,更何况大人是个男人……这是对皇帝赤祼祼的污辱。
柳烟华正抱着大祅坐在亭中,享受着午后,络欢突然将叶溟的话传来,脸部早就抽得僵硬。
“你没将我的话传到?”柳烟华睁着眼,睇了一眼对面的络欢。
络欢看了眼远处广场上跑跑停停的众人,垂首,道:“大人的意思是他的身侧不能没有夫人,就连夜里也是同理。”
柳烟华听了差点吐血,“什么狗屁同理,让他别乱来。后宫之地,他一个大男人,来做什么?这不是让皇帝找他拼命吗?”
“这话还得夫人亲自来说才作数,属下传的话,大人半点不当真。”络欢前前后后跑来跑去,也是辛苦,这两人也是倍儿折磨人。
“将他的东西都复原,若他怪罪下来,就说是我的意思,我现在出不得宫……可没法与其他当面说。你看看,我这不是没有受半点苦吗?看他急得……”柳烟华说着说着,有些恼怒踢了一下石桌底下的大暧炉。
络欢无言垂首。
“还不快去……”柳烟华见络欢还站在原地,不由瞪了一眼过去,吃在嘴里的热点心也没味了。
“是。”络欢最后还是选择听柳烟华的,在相府,就数她最大,自是要听她的。
看着络欢离去的背影,柳烟华头疼地揉揉额。
“真是麻烦。”现在就算是让她回府,她也不想回了。家中的那两个女人,比这群宫人更烦人。
最后柳烟华看着跑得不动的人,没来由的更是烦,撑着伞走下去,大手一挥,“行了,今日就先到这里,明天继续。”说完,人就大步回了院殿。
墙头上,雪贵妃正由四皇子陪同着走过来,从刚刚开始,他们就站在高处,看着雪幕下的场面,将柳烟华的一举一动都看在眼里。
“这柳烟华到是会折腾人,对付这群老嬷嬷也是有一套。章嬷嬷可是皇上身侧的人,竟连她也奈何不得柳烟华,到是让本宫意外了。”雪贵妃眯着眼看着撑油伞的白衣女子,带着几分冷然道。
旁边的四皇子闻言,也是轻轻一笑,深望着那抹白色的身影,喃喃道:“她一向如此,皇宫中的人,也奈何不得她,这不,还反被训成这般……”
“哼,那是你的父皇太过于放纵她了……就像放纵那个人一样……当年若不是你父皇放纵她,何故会出现这种情况?”雪贵妃大袖一甩,冷哼了一声,转身离去。
就在雪贵妃转身离去的那一际,高墙下的白衣女子,侧了一下伞,露出皓白的小脸,纯净的眼微眯起,冲着扶在墙上的四皇子盈盈一笑。
四皇子也下意识地眯起了眼,冲她一笑。
章嬷嬷中途被皇帝传唤过去,柳烟华对此结果到是一点也不意外。
宫中无人,整个院殿只有她这么一个人,只能靠着大暧炉,坐在虎皮贵妃椅上,让人拿了一本书卷,自顾自地看了起来。
章嬷嬷不在,所有人都不敢惹了柳烟华半毫。
直到入夜,章嬷嬷都未回到院殿,显然是被训得惨极。
柳烟华到了时候,自然是要挥手传膳,一个人平平静静地吃了起来。
用过了晚膳,柳烟华便就在宫道上散步,后头有一大队人跟随其后,生怕她跑了般。对于这些人,柳烟华完全是无视的。
入了夜,宫灯早早就升点起。一入夜,天上飘起的雪花也有些急。
柳烟华接过宫人的伞,手势一摆,一众宫人停在原地,柳烟华站在雪幕下,从伞下伸出手来,抓住那片片的雪花。
眯着眼线,昂头细看着天空飘落的雪花,有阵子的恍惚……
“那一夜……雪,也是下得这般急呢……”喃喃的,柳烟华下意识的吐出一句,说完后,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
皱皱眉,正要收回手,突然有人从后边同样伸出手来,将她冰冷的手包裹住,后背一堵温暧的墙围住她娇小的身子。
“叶溟?”柳烟华似没有半点的意外,“你……怎么来了?经过皇帝的同意了?”
“没呢……夫人这是担心为夫吗?”热气体从耳际吹来,惹得柳烟华下意识的将头仰向后,吃吃地笑了起来。
叶溟从后揽住她的腰身,两个人前后贴得紧不可分。
“夫人可有受委屈了?”他轻声问。
柳烟华手撑着伞,身子靠在他的身上,微仰着头,摇头,“我从不会让自己吃亏。你忘了,傻小子……”
叶溟身子一僵,神情有些愕然。
柳烟华道完,也是愣住了。
她怎么下意识的又说出这些话来了?怎么好似这样的称乎,才是更亲昵些?
从后头拥着柳烟华,很久,很久后……叶溟轻吻在她的耳垂上,然后轻轻的咬住,声音比平常沙哑,“小烟华……想起了什么?”
从做了恶梦后,柳烟华似乎记起了些什么,一举一动,更像仍了小烟华……
柳烟华却是哑笑,带着几分苦涩,“原来,以前,我唤你作傻小子呢……这称呼,还真适合你……”
“小烟华说为夫傻……”他眯了眼,细听着她的气息。
“你才不傻呢,你阴得很呢。”不过,在感情的方面,似乎是有那么一点傻气了,柳烟华喜欢着他,却还误会了这么久,不是傻是什么。
叶溟松开嘴,噙着笑,“谢夫人夸奖。”
“你且说说,你又做了什么好事?”入了夜的皇宫,似乎更加的阴沉了些,那章嬷嬷未回院殿,可见得是这个男人又在暗处动了什么手脚。
“自是给老皇帝一些事干,不然,为夫怎能在此相会夫人?”叶溟的两手紧扣住她的腰身,突地一转过她的身。
看到柳烟华脸上的苦涩,叶溟有些微愣,将头抵在她的脸上,额碰额,鼻尖碰着鼻尖,两唇之间的距离也是近在咫尺。
“烟华……为何不高兴?”
“你太过于逼急了皇帝,我是担心你……你的身体会受不住。现在皇帝拿这件事为难我,也是理所当然的,有些时候,反击的同时,是该给他们点甜头尝尝……”逼急了,狗也会跳墙。
“夫人将为夫的东西还原,将为夫推给那两个女人,这就是要给他们甜头尝?”叶溟突然伸出舌尖,舔了一下飘在她嘴角边的雪渣,勾唇笑语。
柳烟华被他的动作吓得退后一步,又被他突然紧扣住,面与面相抵不离,叶溟的呼吸有些重,眼也深黑了几许。
“叶溟,我并不是这个意思,柳月清我可以动,但赫连悦,我不能……”赫连悦一动,就是两国的问题。在没有做好准备之前,在没有将她逼急之前,柳烟华万万不能做有损相府的事。
赫连悦若是在相府中被如何了,相府就是大罪。
“夫人是顾及为夫?嗯。”他轻轻贴着她的脸颊,摩挲。
柳烟华被他亲昵的动作弄得一个瑟缩,想好好的说一句话,这个男人每一次靠近上来,就是动手动脚。
“是……叶溟,我以前觉得一切都无所谓了,但是现在……我不想你因我而让自己陷入万劫不覆之地。”柳烟华低叹了一声,承认了。
叶溟弯起的嘴角更深了,连眼底都有了笑。
“听得小烟华这样的话,为夫,甚兴!”说完,张唇,含住她的唇,堵住了柳烟华后边的话。
也不管如何,对比以往,现在的柳烟华,对于叶溟来说,更该是珍惜的。
“唔……这里是皇宫,你……”柳烟华推开唇与唇之间的纠缠,喘了一息,瞪他一眼。
叶溟却是深深一笑,附在她的耳边,道:“今夜,为夫留下来……”
柳烟华闻得,身子一颤,不可致信瞪大了眼,“这里是皇宫,你想明日血流成河吗?”若是让皇帝知道他留宿在宫中,不拿刀追过来才怪。
叶溟却是一手揽住她的腰身,向后方一个弹指出去,刚刚被他点住穴道的宫人们突然被解放,不由大松一口气。
“今夜之事,本相不希望从你们任何一人口中传出一字。”叶溟温和的眼神一扫,众人立马点头应是,跌跌撞撞的跑了,整个雪夜下,只余他们两人。
“你……”柳烟华有些无言。
“为夫冷着呢……”叶溟带着几分无赖的将脸埋在柳烟华的胸脯间,温柔一笑,那表情自有一番的满足。
柳烟华脸一热,却不想推开他,听到他说冷,又是下意识的拥住了他的人,吱吱唔唔道:“就一晚……小心一些,别让人听到了不该听的……”
柳烟华说完一句话,脸都通红了。
叶溟嘴角变得更深,激荡得一把将柳烟华横抱了起来,撑在两人之间的伞掉落在雪地中,叶溟早已不理会这些了,看着羞得将头埋在他怀间的人儿,早就激荡得不能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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