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澜 然而下一刻,江畋却被带到了偏厅附近另一处有着简单陈设的房舍当中,而在一片绘着“千山江雪”的屏扇前胡床上,正摒腿端坐着一个青袍银跨带头戴獬豸冠的年青官员。 只是他见到江畋被带进来之后,也没有说话,而是专心致志的啜饮着手中的茶盏,而仿若未闻也根本不存在一般的。 江畋也忍不住用自己网络谈兵的半吊子经验,给对方做起某种心理侧写起来。比如:他的靴子很旧磨损处是新的,边沿还沾有灰泥和菜叶、草梗,像是经过长期的奔走往来,还去过贫户聚集的坊市里。 官袍的下摆有隐隐的污渍,像是油渍和血水溅到的,似乎刚刚面对过相应的审刑和杀戮。。只是就在一片相对沉默当中,低着头的江畋从脚打量到腰部之后,对方就终于耐不住放下茶盏; “本宪乃上元夜的巡城御史,也是你事发当时的案主……” 此时的郭崇涛眼眸深沉而目光如炬的突然开口道: “可知你已闯下了破天大的祸事了。。” “不知祸事何在,我知道我的学生被当街劫走,就连我也遭了埋伏和谋害,若不是尚有几分运气自保,只怕没法站在这儿说话了?” 江畋却是毫不犹豫地说道: “真是好胆!那可是十几条人命啊,就这么死了一地,岂是轻轻一句自保,。。” 郭崇涛不由厉色道: “恕我自言,在下可不觉那些算是人,而是一些猪狗不如的畜生而已。。” 江畋却是毫不犹豫的打断他道: “我只遗憾杀的晚了,在此之前还有不知道多少人要深受其害了。。况且其中怕是还有更多的内情。。” “你还是冥顽不灵?不过下滥之徒,又能有什么内情?” 郭崇涛冷下脸来心中微微一动,却又不经意反问道: “不知我能信宪台么?” 江畋突然: “岂有此理,你个毫无功名的白身,也敢大言不惭?” 郭崇涛却是有些气极反笑起来: “在下虽是白身,但也知义理、明是非;更要为人师表,维护我的学生周全。。还请宪台见谅。。” 江畋不卑不亢的应道: “真是好大的口气,凭什么?” 郭崇涛闻言愈发冷笑起来: “就凭那些贼人说过,京兆府和万年县都有他们的人,更有身份不得了的大人物插手期间,” 江畋这才意有所指道: “若是宪台不能保密周全,或是无力担待,乃至干脆就与之有所勾连,那我也唯有早晚等死一途了。那这个内情说不说,又有何益。。” “好个巧言令舌之辈,但愿你口舌与后脊一般硬实。。。。” 郭崇涛听到这里,却是突然不怎么生气了,反而有些心中隐隐凛然和期待起来。然而口中却是愈发强硬的喊道: “来人。。” “不用了。。” 这是由又有一个声音突兀的从屏风后面响起来,随即缓步走出一个人来。然后郭崇涛见状也不由躬身行礼而暂退到一旁不再说话。 江畋也不由松了一口气,既然对方没有一见面就严词厉色的给事情定性和以居高临下之势强行问罪,那说明对方在这件事情当中必然有所图谋和诉求了。 “高郎君,其中内情可与我分说一二么?” 然而这名中年人才重新开口道:江畋闻言不由抬头仔细打量了一番对方。 只见他正当而立之年,穿着毫无身份标示的锦袍。保养得体而冠玉一般的头面上,几乎看不到明显的皱纹;仅仅是站在那里举手投足就自然有一种温润和煦、雅度天成的错觉。 但最让人印象深刻,还是他颇具令人安心和信服的成熟男子风韵和气度下,眸中那种难以言明的倦怠和忧虑之情。 “见过东主尊上。。” 江畋却感到有几分面熟,随又一下子就想了起来。这位似乎就是前身曾经在西席对象的府上,得以远远瞥过一眼的男主人,那位来自西国的梁大使。 “无须赘礼了,你既说还有内情,却不知可否信得过的本堂?身为此事的苦主,还请高郎成全本堂的一番爱女之心。。” 满脸肃容的梁大使又开声道: “既然是东主发话,在下自是无不可言。。” 江畋顺势下台阶道: “好吧?那些人似乎颇为熟稔府上的情形,乃至洛儿日常的喜好和形貌,所以一出手就是滴水不漏,而当时街市上甚至没有多少人察觉。。” “京兆府的那些不良汉,亦是有所可疑之处,明明我记得当场未尝有人报官,但是事后却能够一眼就当街被认出来。。” 江畋慢慢的组织思路,将当时见闻的场景和听到的只言片语,有所选择的一一道来,然后又稍加强调了前来接货那批人的情态和言语; “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什么叫做不得了的大人物?不过是些衙下人等,你又真正见过什么大人?” 然而在旁的巡城御史郭崇涛,却是按捺住越听越有几分心惊的情绪,再度抢声质疑道: “按照那些人的说法,乃是被知道了身份就会被灭口没命的大人物啊!或许就算是宪台你也担待不起的。。” 江畋却是不为所动的淡然道: “这难道不是你危言耸听的自居之词?还是你慌乱之下的错觉,或是有意攀诬当场?” 郭崇涛心中既有隐隐忧虑又是期盼的追问道: “此事自然是千真万确,不敢有所虚言的;毕竟,当时在场听闻的也并非我一人,回头一问便知真伪了” 江畋意有所指的道: “此言足以,我自会另行验证的。” 然而听到这里,梁大使已然心中有数而多少信了好几分,却又很有些庆幸起来。所幸自己想要亲眼来确认和盘问一番,不若只怕要错过其中可能饱含的重大干系。 “还请贵宪别室稍待片刻,让我再问些私家的干系如何:” 然后他有对着郭崇涛,客气而不容置疑道: “使臣请自便。。” 郭崇涛亦是知趣的退了出去又掩上门来。然后,梁大使又仔仔细细询问和对照了当场的诸多细节。最后才略有动容和感谓道: “想不到我家门之下,竟然还有掩有高郎这般当代的任侠义烈之辈。。洛儿是我心头骨肉,若有什么差池本家就要余生抱憾了。。” 要知道,梁大使自小生于伊都却身负使命远赴中土。并且为了国朝的需要就地娶妻生子开门立户,上都长安俨然是他第二个家园;而洛儿更是他相濡以沫的亡妻,留在这世上唯一的挂念了。 “不过是为人师表的一点担待之心而已,更何况,此事于我亦有责任和干系。。” 江畋不卑不亢的淡声道: “好个为人师表,若世人都如此,又何以不致君尧舜之世?” 梁大使意味深长而复杂的赞声道: “只是以你的身手,做个西席却是太过屈材了;高郎可听说过清风明月,或又是四海纵横乎?” 然而梁大使犹豫了下,却是想起案卷中对于现场的描述,而突然转念开口问道: “这是什么来历和典故,还请贵人示下?” 江畋不由问道: “算了,勿论你是什么来历出身,总倒是拼力救了洛儿,这份恩情本家却是不能不报。。” 然而梁大使却有些失望又有些宽慰的摆摆手道: “只是后续尚有许多情要再追查当中,是以为了万事周全计,还得令你在这台牢中多盘恒些日子了。。日后再论酬谢了。。” 江畋也隐隐听出了某种言下之意,梁大使固然是决意要报达这份恩情的;但是除此之外,就再也莫要与他家有任何的干系和后续牵扯了。 这时候,他视野当中突然再度跳出提示来“历史线细微偏转,引导任务《救赎》,完成度(120),能量收集中。” 感受到这个意外结果之后,江畋不由心中一动主动开口道:“可否请请贵人帮我个忙。。” “哦?” 梁大使不由挑起眉头,却是有些惊讶他打蛇顺棍上的坦然。 “我曾在当天夜里藏下了一件。。可能有关的证物和凭据。。兴许与贵人的后续追查,有所助力。。” 江畋诚然道: “来人。。” 梁大使毫不犹豫的对外叫来一名脖粗腰壮的昂攒大汉道: “阿齐,可要仔细听好了交代,再拿我的身牌去,务必全须全尾的把东西好生取回来。。” 随后在江畋等待的期间,就有人相继抬进来了一个案子和一个几子;案子上面已经摆了好几样热腾腾的酒食,显然是在官廨的厨下刚做出来的现成菜肴。 有整切成片的酱肉、酱烧的鱼块、素炒的葵菜、腌渍的蕻碎;还有一大陶碗的栗米羹,以及一小壶温过的浊酒;比起牢舍里的陈米粥和盐菜,也算是相对的丰盛了。 当江畋吃饱喝足的差不多,在远处隐隐的快马奔弛和急促脚步的奔走声中,一个粘满尘灰和泥土的包裹,给悄然无声的递送了进来,又放在了案几上。 打开来之后,就露出几卷书簿册子,和零零碎碎不知道用途的小物件,都是江畋从那个隐秘小阁内检出来的;因为大多数都是残缺不全的,只是江畋觉得可能有用才收集起来。 然后,自然有那位郭御史和梁大使,各自叫人进来一起当着面将这些东西一样样的分拣开来;同时在相互监督和检视之下,对着那几卷账册式的东西进行翻查。 只是当江畋没心没肺得据案大嚼,而外间大多数人正对着那些书册里的鬼画符一般的文字挠头之际; 只见去而复还得梁大使突然走到铺陈开来的案子边上,拿去来其中一片类似玉片残端的事物,对着窗上的亮光仔细端详了几眼。 然而从这貌不起眼还沾满污渍的半片残玉;却是让梁大使脸色一下子变得凝重,而又有些难以置信起来。随后他再度对着身边人吩咐了几句。 只见不久之后,房门又被迫不及待的再度推开,而又一名高瘦形容冷峻的亲随,在他耳边带来了相应的回复。 而后那位不见踪影得郭御使,却是脸色郑重而略带激动走上前来,将这包看起来陈旧而破损的小物件,不顾脏污的亲手端起来而大踏步走了出去。 然后又变成了外间有些情绪激动和纷扬起来,随又逐渐远去的嘈杂声。以江畋的耳力,却还是听到了一些隐约字眼: “事关体大。”。 “多少年了。。天家” “上元节。。。丑事。。” “真珠。。郡主。”。 “下城河。。” “鬼市。。。” “重现了。。” “泼天大。。是非” 而在江畋的眼前,也再度闪烁着一条提示字幕:“量子收集中。。可选支线任务:《迟到的救赎》/《沉沦之光》” 虽然还有点不明所以,但是江畋似乎发现自己有触发了某个关键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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