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接上回,李登高眼见刘闯要吃亏,拍马上前夹击金彩云,意图迅速先拿下一个。但李云飞早已提刀上马迎了上来,两马相交,双刀并举,好一场厮杀。一个只想速擒对手,刀刀只往顶门飞;一个但求摆脱纠缠,招招直奔要害处;少将军精神抖擞,力大势猛,刀劈下地动山摇;老巡检容光焕发,精妙绝伦,招使过天衣无缝;两个人斗过十余合,急切难以取胜。那边刘闯抵挡不住金彩云凌厉的枪法,败下阵来,金彩云无意伤害对方,也不追赶,便欲过来帮李云飞解围,李云飞见了大叫道:“不要纠缠,快走,我这里没事!” 金彩云会意,大吼一声:“尔等快与我让开!挡我者死!”挺枪直冲过来,刘都头都斗不过,士兵哪敢阻挡,纷纷闪开一条路出来。李云飞见金彩云脱身,立即呵斥道:“老匹夫还不住手?我是不想与官府为敌,不然十个你都死刀下了,你难道没感觉到刚才每一招都只差分毫吗?” 李登高闻言大惊失色,想刚才确实招招惊险,但都有惊无险,心中还在感叹这年轻人刀法虽然精妙,却差点火候,原来是他故意为之,达到这样收发自如境界普天下没有几个,何况他还这么年轻,不知道是哪路神仙?斗下去只有自取其辱,不如做个顺水人情。便收刀闪开。李云飞拱手道:“承让!后会有期!” 看着李云飞消失的背影,李登高才回过神来,传令收队。这华州五虎是像泄了气的皮球,彻底失望了,一个个眼巴巴看着李登高,等待训斥。 李登高这无名火正没地方发,看着他们这副怂样,少不了一顿数落: “多少次警告,就是屡教不改,看这整的是啥事?你老余家是你们爷爷创造的财富,你们老爸没用,但还能守住家业,也不无端生事,看你们这副德行,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这样下去余家的家底迟早要被你们毁了,学点好行吗?你们舅舅只是个小小八品巡检,不是皇帝老子,我头上有多少重天压着。自从史进回来,华州境内发生多少大事,他是江湖名人,大量江湖豪杰都会来华州,刚才那两个男女手段你们见识了,想一下你们算老几?还把华州五虎挂嘴上,再不收敛迟早喂猫了。史进老丈人白富能把万贯家财捐了,收买了安抚使大人,凭我们能动他分毫吗?以后少给我惹麻烦了。” 余宝堂等人被数落得大气也不敢出,李登高总算也出了胸中之气,便带兵回去了。却说李云飞金彩云两人脱身来到村口,家丁还想阻拦,哪禁得住他们冲撞,都怕伤到自己,纷纷让开。他们两个也怕纠缠,就急急催马跑了几十里地,来到华州城外,自然不敢进城了,就继续西行,看看后面确实没有人跟踪,就缓缓而行,不知不觉早到槐树坡。 槐树坡是不夜城,虽已半夜依然是灯火通明,酒肆都有食客,赌场、妓院更是热闹,这些他们无暇顾及,既然来到这里,自然要去找史进叔叔,便询问着找到醉仙楼来。醉仙楼还有客人在喝酒,史进夫妻两个早已经睡了,小二听说是史进的客人,也不敢怠慢,又不想半夜叫醒他们,便自作主张安排一点吃的东西招待,吃完安排客房让李云飞金彩云歇息,两匹马也牵到马厩喂养着。 次日一早,史进起来,小二马上就去汇报,史进赶紧去客房找李云飞,李云飞也惦记着史进,所以早早起来在那里等候,彼此见着,寒暄客套过后,李云飞就把昨天晚上在柳林堡发生的一切详细告诉了史进。史进听后夸赞道:“你两个做得好,这么年轻有如此耐性实在难得,没有把事情扩大就给自己留了后路。要换成我年轻的时候非把他们都宰了不成。”说罢哈哈大笑。笑得李云飞都不好意思起来。史进接着问:“你两个有什么打算?” 李云飞坦率道:“我们哪有长久打算,出来也是避避风头,那天在玉泉院见到叔叔后,我马上使人带了家书回去告诉了父亲,父亲立即快马回了书信,说他一切都好,都统知估计也要调防他处,他自己有望复职,只待风波过去就回大同。” 史进道:“老将军能够复职自然是好事,你这样回去又能做什么?顶多在边关厮杀混个出身,现在官场也不好混,没有背景说革职就革职了,想在官场混必须要有路数,找到依靠。依靠你老父亲,他自身都难保,就算平安,你顶多混个军前提辖,真是辱没了你这一身本领。” 李云飞道:“依叔叔说又如何是好?” 史进道:“我这里正有个好去处,昨日京兆府知府钱景、通判吴阳春来这醉仙楼找我,他那里有许多空缺,想物色武艺高强人品出众的英雄好汉补缺,我就推荐过你,听我介绍后,他很感兴趣,我答应他见到你后带你去找他,你看行吗?” 李云飞有点疑惑道:“知府手下都有文人,似我这等武夫怕无用武之地。” 史进大笑道:“你有所不知啊!这京兆府知府兼任永兴军路安抚使,上马管兵,下马管民,高居正四品,与京畿开封府平级,是真正的封疆大吏呀!他有生杀大权,属地范围下属官员都可以推荐任免,如投到他的门下,随便做个统制、都监、守备那是轻而易举,如跟你父亲回去或许一辈子也混不到。” 金彩云听了都有点激动了,忍不住插话道:“叔叔真是神通广大,身在绿林,这么高位的大员都有往来,听叔叔的准没错。” 史进道:“我哪有什么神通,认识他也是偶然,这个吴通判是我老师徐品的知己,一切机缘全凭他从中帮忙,加上我老丈人年前豪捐了上万贯财宝,面子大着呢!这次也是吴通判陪他来找我,他们本意是要我出山帮他,我既然选择了现在也就再无意官场了,我只能答应帮他找人,如果你肯去,明日我就陪你去京兆府。” “真是因祸得福,没想到来的这么及时,这里就先谢过叔叔了!”金彩云迫不及待地先答应了,李云飞也只好笑着道谢! 话休繁絮,第二日一早,史进准备了几样醉仙楼经典卤味,就陪李云飞、金彩云前去京兆府。也就一百多里大路,骑马前行,早早就到了。钱知府见着他们是大喜过望,自然是盛情款待。并立即着军政司公告所属大小将校明日都到武教场练兵比武。当晚在私宅设宴,酒席间就提醒李云龙,为了服众,只在明日教场比武要多加用心,只要你赢下对手,我就可以给你相应职位。李云飞当即表示一定不负重望,但凡有进取,必当尽心回报。 次日早早,钱安抚就带上李云飞来到武教场,史进、金彩云也被当做嘉宾随行。教场上监察使、指挥使、统领使、都监、校尉各级官员早在恭候,直把钱安抚使迎上将台正中就坐,并在一侧安排了两个客位让史进和金彩云坐了。大小将校官员分列两旁,依次落位。将台两侧安排了鼓手号角,随着三通战鼓号角罢,教场上马步军分两队列阵完毕,只等号令。 当有传令官走到台前高声宣布:“因本路延安府、庆州都属西夏边陲重镇,历年与西夏征战不断,将帅人才严重匮乏,安抚司张榜招贤,网络天下英豪为国效力,今有大同府将门虎子李云飞前来投军,欲安排相应职位,有哪位将校愿意与他比试武艺,胜者有重赏。” 话音刚落,校尉罗田策马挺枪来到教场中间,愿意挑战。这罗田刚二十出头,血气方刚,平日苦练本领,深得都监刘正赏识,便经常指点,所以进步神速,武艺高强,年前才在比武中脱颖而出晋升校尉,有这样比试机会,自然不肯放过。 钱安抚使见有人挑战,心中大喜,忙让李云飞披挂整齐,出马迎战。看这两人年龄相仿,身材相近;一个是性急如烈火,枪刺出似巨蟒出洞迅猛无比;一个是沉稳比泰山,刀劈下如惊雷闪电威力无穷。一个是争强好胜,枪枪不离心窝来,一个是稳扎稳打,刀刀只往门户拦。两个人斗过五六合,罗田尽管使出了生平本领,也没有找到任何机会,李云飞虽然是力沉刀猛,但始终只护门户,没有攻击。罗田还以为李云飞无暇反击,突然挺枪深入,只在这瞬间,门户开处,李云飞一刀拨开枪头,用力之猛是出乎罗田所料,只听一声响亮,只觉两手震得发麻,一杆枪把握不住,脱手飞出,人也跟着歪斜,险些跌落马下。引得教场上齐声喝彩!李云飞收刀勒马,罗田羞红着脸下马上前拱手施礼,李云飞拱手回礼,罗田捡了枪牵马离场。 将台上都监刘正感觉脸面挂不住,因为罗田的武艺是他指点了,多少有些师徒情分在。当下就出列行个礼,跳下将台,骑上自己心爱的乌骓宝马,横着一杆浑铁点钢长矛来到教场中间。这个刘正在京兆府军中武艺也是顶级存在,放眼整个永兴军路,除了延安府、庆州戎边守将可以与之匹敌,其他能胜他的将领也是凤毛麟角。他性格刚烈,加上长相威猛凶狠,军中都唤小张飞。一般这等比武已经成名的将领都不愿意下场的,其实也怕有失损坏了一世英名,今天刘正挑战,大伙都感到吃惊。钱安抚使立即传令击鼓助威。 鼓角声中两马来到核心,互相行过礼,就展开角逐,双方都不敢大意,开始几招都在试探深浅,点到即收,走过十余合,刘正抖擞精神,加大力度,长矛如蛟龙戏水掀起巨浪滔天;李云飞也用心应对,见招拆招,大刀似猛虎摆尾遮挡滴水不漏。乌骓马显然是久经战阵步伐灵活,配合得恰到好处;白龙驹不愧为训练有素稳健有加,应对的万无一失。两人又斗过二十合,一攻一守,彼此都占不到便宜。刘正心里暗暗吃惊,面前这个小伙子功夫完全在自己之上,斗了这么久他都没出招攻击,如果等他出招,恐怕这脸就丢大了,马上停战脸面又不好看,正为难之时,忽然李云飞带马闪开,挂刀拱手道:“刘都监承让了,再斗下去小人都无力应对了,甘拜下风!” 刘正不由得深深被折服,没想到这小伙不但武功高强,居然还深通人情,算是给足自己面子了,于是赶忙把握机会,顺势收手,挂矛回礼道:“少将军不愧为将门虎子,名不虚传,佩服佩服!” 两人下马,双双上台复命,钱安抚使大喜,当场宣布各赏银五十两,两人拜谢了!就各职事将领都在,钱安抚使就与大家商议,安排什么职位给李云飞比较合适。刘正先开言道:“少将军年轻有为,不但武艺高强,且品行端正,我以为军中司职操练的统制使一直空缺,以他的武艺就做这个统制使是最合适不过了。” 钱安抚使其实也有此意,一直在物色这个人选,一心想在自己身边安插上本领高强的心腹之人,看到李云飞果然是厉害角色,便想当众做出决定。一旁的监察使褚明却道:“少将军武艺大家都看到了,刘都监都推荐了,相信大家都不会有异议。但是,少将军初来乍到,就深居高位,怕不便日后正常行驶职事,依愚见不妨派其到外地挂个副职历练,等羽翼丰满之时安排什么职位都是水到渠成了。” 宋朝各路除安抚使外都安排个监察使,监察使没有实际权力,与各府通判一样,但监察使直通朝廷,负责向朝廷汇报地方信息,就是朝廷怕地方势力过大生乱,故意安排一个监督安抚使行为的职事。监察使褚明知道钱安抚是在安插亲信,丰满羽翼,稳固自己地位,所以有意阻止,钱安抚使也知道褚明在有意作梗,又不能正面硬刚,颇有难色。还是刘正出来说话了:“监察使说的也在理,但放眼整个永兴军路,就庆州、延安府是用兵之地,都有当地都统制管辖,如到了那里顶多给个牌军提辖校尉之类职事,是埋没了人才。其它州府都是厢军,各地巡检也没空位,到各县去充个县尉都头就更埋汰了。愚见以为潼关守备一职自杀了宋河后一直空缺在哪里,少将军去必定合适。” 褚明也是怕钱景把人留身边,放出外地他也不便多加干涉了,落得做个人情。钱景就当场命军政司做了文书快马呈报朝廷。 李云飞得到妥善安置,史进谢过钱景自回槐树坡去了,李云飞夫妻两个就留在钱景府邸,每日有人伺候,照顾的是无微不至。约莫半个月就得到朝廷批复文书,准许李云飞入职潼关守备。 择了良辰吉日,钱景召集各将领为李云飞送行,李云飞夫妻两个一一拜谢过走马上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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