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大家还有怒火，王致远又问道：“你们的那些长官是个怎样的人，做过哪些事情？” “教导员，我们的营长可不是个好东西，对我们动辄拳脚相加，还克扣我们军饷。” “做得坏事多着咧，克扣我们军饷不说，还克扣我们伙食，动起手来也是残忍，我就亲眼见过他们残杀逃兵、俘虏的，殴打士兵的” “我们排长还抢我的钱，我当兵时家里给了一个大洋，刚到部队就排长被抢了，说是帮我保存。” …… 说起这些军官们的罪恶，一个个都说得有鼻子有眼的，涉及到自身的时候，更是神情激动，满腔怒火。 王致远做着笔记问道：“你们刚刚说的残杀逃兵是怎么回事？” “教导员，那些开小差的只要被抓回来，都是要明正典刑的，一个个都死得很惨，好一点的就是被枪打死，其他的被砍头，用斧头，用大刀，我还见过一个被吓死的。” 有人补充说：“你这看到的都是死得轻松的，我们营长就亲手用棒子打死一个绑在树上的逃兵，副营长还当着我们的面将两名逃兵吊起来，用鞭子抽死。” “还有打军棍后用刺刀捅死的，活埋的，还有用火烧死的，我都是亲眼见过的。” 大家发言踊跃，就像聊八卦新闻一样。 一个老兵站起来颤颤巍巍地说：“我在以前的部队，对付逃兵，直接每人从他身上割一块肉，长官指挥着我们连100多人，一一行动，割完了直接煮成一锅汤，分给我们喝，谁不喝就是那逃兵的同党。” 王致远想着那画面，胃里感觉一阵上涌，连忙活动了一下身子，看了看周围的人，也是一脸害怕。 开小差虽然违反了军纪，但是这样做也实在是太残忍，而且大多数人都是被抓来当兵的，还没军饷。 做完笔记，王致远又问：“你们被克扣伙食、军饷，被上官强制抢钱的事情我们详细聊聊。大家先说说自己发多少军饷？” 一个激愤的声音说道：“教导员，我们这几个月都没发军饷，去年倒是发了一些法币，可他的，还不够买一斤小米的，我们整个连一个月的军饷才够买6斤豆油，您说谁当兵有我们苦。” “是呀，我们连也差不多，去年初发法币，后来又是金圆券，这些玩意有什么用，一个月的军饷，还不够吃顿饭的，要不是开小差怕被抓，我早就跑了。” “我们连什么都没发，我去要军饷，被排长打了两个耳刮子！” “我也没听过要发军饷。”一个新兵说道。 …… 大家说着说着就反应过来了，这军饷看来是被贪了。 “他的，这狗r的贪污我们军饷不说，还克扣伙食，去年上半年我们吃饭还是一日三餐，三天还能吃块肉。下半年就一日两餐，一点油都没有，更可气的是他们还在饭里面掺沙子，我好几次都吃得拉肚子。” “我也是，这苦是受够了，还没有当俘虏吃得好。” “我站岗就看到管伙食的特务长带人扛着麻袋出营了，他n的这是把我们的伙食全卖了。” “再看到那些当官的，我跟他们拼了，凭什么这样对待老子！” …… “教导员，我刚来军营的时候，兜里还有家里给的两块大洋，一来就被排长给要去了，说替我保管，不给就打人。” “我是被副连长拉着打牌，我又不会，我不玩他不依，就把我的钱赢去了，这还是我母亲偷偷塞我兜里的。” 老兵叹了口气说道：“我们的这些长官，看到你手里有钱了，就想方设法的弄到自己手里来，你如果不依，他就找理由整你。想当初。我……” …… 等大家说完，王致远记着笔记想道：“喝兵血喝到这种地步了，也不怕士兵造反。” 便起身说道：“大家都是好样的，你们在军中受了这么多的苦，这都是你们那些长官对你们的压迫和迫害，我们解放军就是要消灭这种压迫和迫害，不仅要在你们军中消灭，还要在全国各地消灭。” 不得不说，这些人都是一顶一的好兵，难怪有国民党人说：“人人言我国兵好官不好”。 “你们之中有没有文书，统计一下各连队有多少人，有没有吃空饷的？” “张文书，啥叫吃空饷。”一个士兵对旁边的人问道。 张树生没有理会旁边的士兵，站起来说道：“教导员，我们营有530人，都在这里了。” “你们这算上抽调出去的军官，怎么数也不会有350人吧，别的人在战斗中死了？” “教导员，我们编制上有530人，实际全营满编只有366人，在这里的有308人，有些人不知道是死了还是跑了。” “你们这吃空饷的不少，都快三分之一了？” “这都是上头的命令，上头给多少装备，说多少人就是多少人。” “你们团长吃多少空饷？” “应该有十个吧，别的都是上面的吃的。” …… 聊着聊着，王致远就知道这些人是如何吃空饷了。 低级军官喝兵血，中高级军官肯定不会这么低级，一般都是吃空饷，吃得不仅是军饷，还有武器装备、士兵的补贴，虽然很多到不了士兵的手里，但中高级军官还是可以分一部分的。 高级一些就是做生意，同时也不会拦下面人的财路，下面军官自然有一份孝敬。 部队刚开始的人员肯定是没有这么少的，这不是有战争嘛，打几次仗，死上一批士兵，向上汇报的时候，夸大战果，少报些伤亡数字，这不就妥妥的空饷来了。 至于士兵的抚恤金，这人名不是还在名册上，人都没死，哪里来的抚恤金。 从后来的报道中看，国军嫡系部队吃空饷也是普遍存在的，上叙行为也是有的，只不过比地方军的好一些，但也有限。 三分之一的空饷名额，校长肯定是想不到会有这么多的，优势在我！ 王致远详细向大家说了一下军队吃空饷的情况，普通士兵是没有这个认知的，也很难自己理清这里面的套路。 “大家在国民党当兵，一辈子是个士兵，平时吃不饱，还挨打，也没有军饷，死了家里也不知道，很难有抚恤金，平时还受当官的压迫，大家说这兵当得还有什么意思，大家还愿意当这兵吗？” “我们不愿意。” “不愿意。” …… 虽说不少人都是被抓壮丁抓来当兵的，但在传统的理念中，忠君爱国、杀敌立功等思想也是根深蒂固的。王致远通过这次的谈话，让大家对部队的上司有一个清晰认识，逐渐瓦解大家的这种思想，让大家有自我意识，后面可以觉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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