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霍小玉（中）

又过了几年，时值深秋，红叶如丹，象征着丰收的季节已然来临。在这个满园金色的时节，郑县的书院内，李十郎独自坐在窗前，手中握着一份榜单，眼中闪烁着兴奋与期待的光芒。经过三年的苦读，他终于通过了科举考试，被朝廷任命为郑县县令。这意味着他即将离开这个求学的地方，开始自己全新的仕途生涯。 李十郎的心情激动而复杂。他知道，自己能有今日的成功，离不开一个人的支持与陪伴——那就是小玉。想起小玉，他的心中不禁涌上一股暖流。他决定，在上任之前，先回到自己的家乡，向父母报喜，并告诉小玉这个好消息。 当李十郎带着榜单和满腔喜悦回到家乡时，小玉已经为他准备好了一桌丰盛的宴席。院子里摆满了新鲜的瓜果和娇艳的花朵，仿佛连大自然都在为他们的喜悦而欢庆。 李十郎踏进院子，一眼便看到了站在花丛中的小玉。她穿着一袭淡青色的长裙，脸上挂着温婉的笑容，眼中却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忧伤。 “小玉，我回来了！”李十郎大声喊道，声音中充满了喜悦。 小玉转过身来，看到李十郎手中的榜单，眼中闪过一丝惊喜：“你……你真的考中了？” “是的，我考上了，而且被任命为郑县县令！”李十郎激动地说着，走到小玉身边，将榜单递给她看。 小玉接过榜单，仔细地看了一遍又一遍，眼中闪烁着泪光：“太好了……你终于实现了自己的梦想。” 然而，就在这个喜庆的时刻，小玉的语气中却透露出一丝淡淡的忧虑。李十郎注意到了这一点，不禁有些担心：“小玉，你怎么了？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吗？” 小玉抬头看了李十郎一眼，轻声说道：“我自然是为你高兴的。可是……我知道你现在考中了进士，前途一片光明。将来必定会有许多高门显贵的女子想要与你结亲。我们的缘分……只怕是要尽了。” 听到小玉的话，李十郎心中一痛。他握住小玉的手，坚定地说道：“小玉，你不要多想。我对你的感情是真挚的，无论将来如何，我都不会忘记你。我会永远记得我们在一起的点点滴滴。” 小玉微微一笑，眼中却闪过一丝苦涩：“海誓山盟终究只是空口白话罢了。我只希望你能满足我一个心愿。” 李十郎看着小玉认真的眼神，心中不禁感到一丝紧张：“什么心愿？你说吧，只要我能做到的，我一定尽力而为。” 小玉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轻声说道：“我希望你能再陪伴我八年。等你到三十岁的时候再娶妻也不迟。我愿意把最美好的年华付给你，然后带着这些美好的回忆去出家为尼。这样我的此生也就无憾了。” 听完小玉的话，李十郎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酸楚。他紧紧握住小玉的手，深情地说道：“你放心吧，小玉。我一定会做到对你的承诺的。等我安顿好家里的事情后就去郑县上任。我会派人回来接你过去的。我们要一直在一起直到永远。” 中秋节前夕，月亮高悬夜空，银色的月光洒满大地。霍小玉躺在床上刚要入睡，郑县的官道上，一辆马车缓缓驶来。这是李十郎派来的接小玉的马车。他希望自己能够亲自来接小玉但是公务繁忙无法成行只能派人来接。 马车停在了小玉的家门前，车门打开，走出一个身穿官服的中年男子正是李十郎的得力助手张管家。他手中捧着一个精致的礼盒脸上带着和煦的笑容。 “小玉姑娘恭喜你了！”张管家走到小玉面前笑着说道，“李大人特意派我来接你去郑县团聚。” 小玉看着张管家手中的礼盒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她知道这是李十郎的心意他并没有忘记他们的约定。她轻轻地点了点头微笑着说道：“有劳张管家了。” 随后小玉便上了马车踏上了前往郑县的旅程。马车在官道上行驶着车轮滚动的声音与马蹄踏地的声音交织成一首美妙的乐章。小玉坐在车内心中充满了期待与激动。当马车行驶到一片悬崖峭壁的山路时，马儿突然像收到什么惊吓，疯跑起来，就在这时，马车突然剧烈地摇晃起来。小玉惊恐地后退几步，只见马车失去控制，向着悬崖峭壁冲去。她想要呼喊，却发现自己已经无法发出声音。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马车连同她的希望与梦想一起坠入深渊。 “啊！”小玉突然从梦中惊醒，发现自己已经满头大汗。她坐在床上，心跳依然迅速，仿佛刚刚经历了一场惊心动魄的冒险。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试图平复自己的情绪。然而，那个梦境却像一把利剑深深地刺入她的心中。她不禁开始怀疑起自己的爱情与未来。 时光匆匆，李益到郑县上任已有十日。这日，他站在官道上，望着远方，心中泛起层层涟漪。他想念远在长安的霍小玉，更想念家中的亲人。于是，他下定决心，请了个假，打算回东都洛阳探望父母。 马车在官道上疾驰，车轮滚动的声音与马蹄踏地的声音交织成一首激昂的乐章。李益坐在车内，心潮澎湃，归家的喜悦与对霍小玉的思念交织在一起，让他有些心神不宁。 终于，经过几天的奔波，李益终于抵达了洛阳。他迫不及待地踏进家门，只见母亲太夫人笑容满面地迎了上来：“益儿，你终于回来了！你看，我给你找了个好表妹，你们已经订下婚约了。” 李益愣住了，他瞪大眼睛看着母亲，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恐慌：“母亲，您这是什么意思？我怎么不知道这件事？” 太夫人淡淡地笑了笑：“你这些日子忙于公务，我就自作主张帮你把婚事定了下来。卢家也是世家大族，女儿嫁到别人家，聘礼的礼金一定要有一百万钱。我已经和你舅舅他们商量过了，他们都觉得卢氏是个贤良淑德的好姑娘，你们两人结为夫妻，必定能够和睦相处。” 李益的脸色变得苍白，他紧紧地握住拳头，声音颤抖：“母亲，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我不能娶卢氏。” 太夫人眉头一皱，语气变得严厉：“你说什么？你已经有了心上人？是谁？我不许你胡来！卢家的婚事已经定了下来，你不能反悔！” 李益无力地垂下头，他知道母亲的脾气，一旦决定的事情就很难改变。但他心中对霍小玉的思念与愧疚却像一团火在燃烧，让他无法平静。 接下来的日子里，李益四处奔波，试图筹集那一百万钱的聘礼。他借着借钱的名头，跑到了长江和淮水一带的亲戚朋友家里。然而，由于家中本就贫寒，这一百万钱对于他来说无疑是天文数字。他不得不低声下气地求人帮忙，甚至不惜借高利贷。 这一年的秋天过去了，第二年的夏天也即将到来。李益依然没有筹集到足够的聘礼钱。他心中焦虑万分，但又不敢向母亲透露半点关于霍小玉的事情。 每当夜深人静时，他总会想起霍小玉那温柔的笑容和深情的眼神。他知道自己背叛了与她的约定，大大延误了回去的时间。他故意不和她联系，希望她能断了见他的念头。他还拜托远在长安的亲戚朋友，让他们不要说漏了嘴。 然而，心中的愧疚与思念却像一把刀在割着他的心。他不知道自己这样做是否正确，也不知道未来会怎样。他只能默默地承受着这一切的痛苦与煎熬。 自李益离开长安，赴郑县上任已有年余。霍小玉，这位曾在长安城中熠熠生辉的佳人，如今却变得憔悴不堪。她的眼神中透露着深深的忧愁与怨恨，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光彩。每当夜深人静，她便会独自坐在闺房中，回想起与李益的点点滴滴，心中涌起无尽的思念与期盼。 她曾多次向亲戚朋友打听李益的消息，但每次得到的答案都是模糊不清、充满谎言的。这些虚假的言辞让她心如刀绞，但她仍不愿放弃对李益的思念与希望。她请来了许多巫师，一次次地算卦求签，希望能从中寻找到李益的踪迹。然而，这一切都只是徒劳无功，她心中的痛苦与焦虑并未因此减轻分毫。 随着时间的推移，小玉的身体也越来越差。她变得瘦弱不堪，躺在冷清的闺房中，每日都在与病魔抗争。但即便是在病痛中挣扎，她对李益的思念却依然如初。她常常会拿出李益曾经写给她的信件，一遍遍地阅读，仿佛能从字里行间寻找到他的影子。 她的经济状况也日渐困窘。为了得知李益的消息，她不惜花费大量钱财去贿赂那些亲戚朋友。她还经常让侍女偷偷变卖箱子里用来佩戴玩赏的物件，以换取更多的资金。这些物件多数都被寄放在西市的寄售商店侯景先家售卖。 有一天，小玉又一次召来了侍女玉香，让她去西市找侯景先，询问寄售的物件是否有人购买。玉香领命而去，不久后便回来了，脸上带着一丝复杂的神情。 “小姐，我去了侯景先家，他说有一位公子对我们的物件很感兴趣。”玉香低声说道。 小玉闻言心中一动，急忙追问：“那位公子是谁？他有没有说为什么要买这些物件？” 玉香犹豫了一下，才继续说道：“那位公子并没有透露姓名，他只是说这些物件让他想起了一些往事，想要买下来作为纪念。他还让我告诉您，让您不要再为这些事情费心了。” 小玉闻言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情绪，她不知道这位神秘的公子到底是谁，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对这些物件感兴趣。但她能感受到一种莫名的温暖与安慰，仿佛李益还在她的身边一样。 随着时间的推移，小玉的身体渐渐好转起来。她不再像以前那样憔悴不堪，而是开始重新打扮自己，恢复了一些往日的神采。她依然会想起李益，但她知道自己不能一直沉浸在过去的回忆中，她需要面对现实，重新开始自己的生活。 而那位神秘的公子似乎并没有就此消失。每隔一段时间，他都会派人送来一些礼物和信件。这些信件中并没有提及他的名字和身份，只是简单地询问小玉的身体状况和生活情况。小玉虽然心中疑惑重重，但她也逐渐习惯了这种与未知的联系。 霍小玉的紫玉钗 霍小玉的身体日渐衰弱，但她对李益的思念却愈发强烈。她知道，要得知李益的消息，需要花费不少钱财去贿赂那些亲戚朋友。然而，她的积蓄已经所剩无几，她不得不考虑变卖一些贵重物品来筹集资金。 这一天，小玉挑选了一只珍贵的紫玉钗，这是她最喜爱的饰品之一，但如今为了得知李益的消息，她不得不割舍。她叫来侍女玉香，让她拿着这只紫玉钗去西市找侯景先售卖。 玉香拿着紫玉钗踏上了去西市的道路。一路上，她小心翼翼地护着这只玉钗，生怕有任何闪失。就在她快要到达侯景先家时，突然遇见了一个老玉工。这位老玉工曾在宫廷内手工作坊工作多年，对玉石有着深厚的造诣。他看到玉香手里拿的紫玉钗，立刻被其精美的工艺和独特的质地所吸引。 老玉工走上前来，仔细地辨认着这只玉钗。他端详了许久，终于认出了这只玉钗的来历。他惊讶地问道：“这只玉钗是我做的。从前，霍王为自己的侍妾让我做了这个，给了我一万钱作为酬劳。我一直没有忘记这件事。你是什么人，从哪里得到这只玉钗的？” 玉香闻言有些惊讶，她没想到这只玉钗竟然有着如此深厚的背景。她回答道：“我家的小娘子，就是霍王的女儿。同家人分开居住之后，委身给了一个人。她的这个夫君之前到东都洛阳去了，后来就再也没有消息。她愁闷得得了病，到现在都快两年了。她让我把这只玉钗卖掉，好拿钱给别人，让别人为她打听夫君的消息。” 听完玉香的话，老玉工不禁感到一阵心酸。他深知霍小玉的身份和遭遇，对这位曾经风光无限的霍王之女如今落魄的境遇感到惋惜。他哀伤地掉下了眼泪，说道：“身份尊贵的男子和女子，失去机遇丢失身份，沦落到了这种地步。我年纪大了，在这世上没有多少日子，见到人生的这种盛衰变化，心里伤感极了。” 老玉工决定帮助霍小玉一把。他带着玉香来到了延先公主家。延先公主是霍小玉的堂姐，她听说了霍小玉的遭遇后也非常感慨。老玉工把整件事原原本本地说给公主听，公主听后也悲伤感叹了很长时间。 最终，延先公主决定出资买下这只紫玉钗，并为霍小玉打探李益的消息。她给了玉香十二万钱，并承诺会尽力帮助霍小玉找到李益的下落。玉香感激涕零地回到了霍小玉的身边，将这个消息告诉了她。 霍小玉听到这个消息后，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她知道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人在关心着她、帮助着她。虽然她仍然思念着李益，但她也明白自己不能一直沉浸在过去的回忆中。她需要面对现实，重新开始自己的生活。 在延先公主的帮助下，霍小玉逐渐走出了困境。她的身体也逐渐好转起来，重新恢复了往日的神采。她开始重新打扮自己，参加各种社交活动，与朋友们交流心得。她不再是一个孤单无助的女子，而是一个充满希望和梦想的女性。 虽然李益的消息仍然没有传来，但霍小玉已经不再像过去那样焦虑不安。她相信在未来的日子里，她会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和归宿。她会继续努力生活、追求梦想，让自己的人生变得更加精彩和充实。而那只紫玉钗也成为了她心中永远的回忆和纪念。 长安城的冬日，虽寒冷却也热闹非凡。同李益订婚的卢氏正在家中忙碌地筹备着婚礼，而李益则带着满满的聘金，回到了郑县。他的心中充满了喜悦与期待，但同时也夹杂着一些不安与愧疚。他知道，自己曾与小玉有过一段情，那段情虽美好，但终究是不能长久的。他希望自己能够放下过去，全心全意地投入到与卢氏的婚姻中。 然而，李益并没有立即前往卢氏家，而是选择在长安城的一个角落静悄悄地找了一处房子住下。他不想让人知道自己已经回来了，更不想让小玉知道自己即将结婚的消息。他害怕面对小玉那双充满期待的眼睛，害怕看到她失望和伤心的表情。 与此同时，崔久明作为李益的表弟，一直与小玉保持着联系。他深知小玉对李益的感情，也明白李益对小玉的愧疚。因此，当李益回到长安的消息传到他的耳中时，他毫不犹豫地告诉了小玉。 小玉听到这个消息后，心中五味杂陈。她既感到欣慰，因为李益终于回来了；又感到愤怒，因为他竟然隐瞒着自己即将结婚的消息。她坐在窗前，凝视着远方，心中充满了无奈和痛苦。 “天底下怎么会有这样的事！”小玉气愤地叹着气说。她觉得自己被李益欺骗了，被他的背叛和逃避所伤害。她决定要亲自去找李益，让他给自己一个明确的答复。 于是，小玉开始四处奔波，拜托亲戚朋友帮忙寻找李益的踪迹。她希望能通过他们的帮助，找到李益并让他回心转意。然而，她所托之人都不愿为她寻访，唯独崔久明帮她四下寻访，但仍然无李益的踪迹。她心急如焚，但又无可奈何。 最终，小玉决定亲自前往李益所住的地方找他。她来到那处房子前，敲门进去后却得知李益并不在家。她失望而归，心中更加痛苦。她不明白为什么李益要这样对待自己，为什么他要背叛自己的誓言和承诺。 几天后，小玉又收到了崔久明的消息。崔久明告诉她，李益已经知道了她的来意，但仍然坚持不见她。李益知道自己延误了回来的时间，背叛了和小玉的约定，又知道小玉病势沉重，觉得惭愧羞耻，于是狠心割舍，最终还是不肯过去。他早晨出门，天晚了才回来，希望这样就能够逃避掉责任。 冬日的长安城，虽寒冷却依旧车水马龙，人声鼎沸。然而，在城的某个角落，一座幽静的小院子里，却弥漫着一种说不出的悲伤和孤寂。小玉静静地躺在床上，她的脸色苍白，眼中失去了往日的神采。自从得知李益即将结婚的消息后，她仿佛变了一个人，每天每晚都在哭泣，忘记了吃饭和睡觉。 她的心中充满了委屈和愤怒，她不明白为什么李益要这样对待自己，为什么他要背叛曾经的誓言和承诺。她想要和李益见一面，却找不到任何办法。每当夜幕降临，她都会独自一人坐在窗前，凝视着远方的天际，仿佛在期待着什么。 “小玉，你这样下去会垮掉的。”崔久明看着小玉日益憔悴的样子，心中充满了担忧。他知道小玉对李益的感情深厚，但他也明白李益已经不会再回来了。他试图劝解小玉，让她放下过去的伤痛，重新开始新的生活。 “久明，我放不下。”小玉的声音微弱而坚定，“我知道自己再也无法挽回他的心了，但我仍然想要见他一面。我想要知道他为什么要这样对待我，我想要亲自问他一句为什么。” 崔久明无言以对，他知道小玉的性格倔强而执着，一旦决定了的事情就很难改变。他只能默默地陪伴在小玉的身边，给予她一些微不足道的安慰和支持。 随着时间的推移，小玉的病情越来越严重。她开始无法进食和喝水，整个人变得骨瘦如柴。她的脸色越来越苍白，眼神也越来越空洞。每当看到她这样，崔久明都会忍不住流泪。 “小玉，你不能这样下去了。”崔久明泣不成声地说，“你这样会把自己的身体拖垮的。你还有家人和朋友，他们都在关心着你。你不能让他们为你担心。” 小玉没有说话，她只是默默地闭上了眼睛。她知道崔久明说得对，她不能这样继续下去。但她也明白，要放下对李益的感情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她需要时间来疗愈自己的心灵创伤，来重新审视自己的生活。 在这段艰难的日子里，长安城里的人们开始渐渐知道了小玉的事情。他们都被她的情深意重所感动，为她的遭遇感到惋惜和同情。一些喜好风流韵事的人开始传颂小玉和李益之间的故事，感叹着爱情的伟大和悲壮。而一些喜爱打抱不平的人则开始对李益的行为感到愤慨和不满，他们认为李益是一个背信弃义、忘恩负义的人。 然而，无论外界如何议论和评价，小玉都选择了沉默。她不再与外界交流，只是静静地躺在床上，用自己的方式疗愈着心灵的创伤。她明白，只有自己才能真正拯救自己，只有时间才能抚平过去的伤痛。 日子一天天过去，小玉的病情逐渐好转。她开始能够进食一些清淡的食物，也能够下床走动了。虽然她的脸色仍然苍白，但眼中的神采已经逐渐恢复。她知道自己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但她相信自己能够走下去。 “久明，谢谢你一直陪在我身边。”小玉对崔久明说，“我知道如果不是你一直照顾我、鼓励我，我可能早就撑不下去了。” 崔久明笑了笑，没有说话。他知道小玉是一个坚强而勇敢的女孩，她一定能够走出这段阴影，重新开始新的生活。他相信小玉的未来一定会更加美好和幸福。 春风和煦，阳光明媚，正是踏青赏花的好时节。那时已经是三月份了，春意正浓，繁花似锦。在这万物复苏、生机勃勃的季节里，李益与五六位同龄友人，按捺不住心中的喜悦，相约一同前往崇敬寺赏玩牡丹花。 他们一行人穿过熙熙攘攘的街市，来到了清幽雅致的崇敬寺。寺内香火鼎盛，信徒络绎不绝。但李益他们无心参拜，只是迫不及待地奔向那片盛开的牡丹花海。只见万紫千红，姹紫嫣红，各色牡丹竞相绽放，争奇斗艳，仿佛置身于一个五彩斑斓的梦境之中。 他们沿着西边的走廊缓缓前行，一边欣赏着牡丹的娇艳，一边轮流吟诵着诗句。李益的好友韦夏卿走在最前面，他兴致勃勃地指着一朵朵盛开的牡丹，即兴赋诗。众人纷纷附和，赞叹不已。走廊上回荡着他们清脆悦耳的诗声和欢声笑语，好不惬意。 然而，在这欢乐的氛围中，韦夏卿却突然话题一转，说道：“这风景如此美好，草木都开出了花朵。可是，可怜的霍小姐却一个人在房间里受折磨。李益，你真能忍心把她抛到脑后，独自享受这春光吗？” 韦夏卿的话音一落，原本轻松愉快的氛围顿时变得凝重起来。众人都停下了脚步，将目光转向了李益。李益的脸色也微微一变，但他很快恢复了平静，淡淡地说道：“韦兄，你何必提起她呢？我们之间早已结束了。” “结束了？”韦夏卿冷笑一声，“李益，你别忘了，当初是你信誓旦旦地说要娶她为妻，可后来呢？你却因为一个更有势力的家族子弟而背弃了誓言。霍小姐为你付出了那么多，你却这样对待她，难道你的心是石头做的吗？” 韦夏卿的话让李益无言以对。他低下了头，沉默不语。其他友人见状，也纷纷开始责备李益。他们觉得李益的行为太过分了，怎么能为了权势和地位而抛弃真爱呢？他们为霍小玉感到不值和惋惜。 在这片刻的沉默之后，李益终于抬起了头，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他深吸一口气，沉声说道：“韦兄，你说的没错，我确实对不起霍小玉。但我也有自己的苦衷和无奈。我身为李家子弟，肩负着家族的期望和重任。我不能因为个人的感情而置家族的利益于不顾。我知道这样做很残忍，但我别无选择。” 李益的话让众人陷入了沉思。他们开始理解李益的无奈和挣扎，也明白这不仅仅是一个人的问题，而是整个社会观念和家族传统的束缚。然而，这并不能完全消解他们对霍小玉的同情和对李益的不满。 就在气氛陷入尴尬之际，一位年轻的和尚从旁边走过，听到了他们的对话。他停下脚步，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诸位施主，世间万物皆有因果，缘分天定，强求不得。霍小玉与李施主之间的缘分已尽，这是命中注定的事情。诸位施主还是放下执念，让一切随缘吧。” 和尚的话让众人陷入了更深的思考。他们开始意识到，或许在这纷繁复杂的世界中，真正能够掌控的只有自己的内心。于是，他们纷纷放下心中的执念和怨念，重新投入到欣赏春光的欢乐之中。 然而，对于霍小玉来说，这个春天却显得格外漫长和寒冷。她独自一人守在房间里，心中充满了无尽的思念和期盼。她不知道李益是否还记得她，是否还记得他们曾经的美好时光。她只知道，自己的心已经被李益带走，再也无法找回。 在那个春天里，霍小玉的心如同枯萎的花朵一般，失去了往日的生机和活力。她每天都在默默地祈祷和等待，希望能够再次见到李益，能够再次感受到他的温暖和关爱。然而，命运却似乎并没有眷顾她，她的等待和期盼似乎注定要成为一场空。 在崇敬寺的西廊上，李益和他的朋友们继续欣赏着春光，吟咏着诗句。他们似乎已经忘记了霍小玉的存在，忘记了那个在远方默默等待他们的女子。然而，霍小玉的身影和故事却永远留在了他们的心中，成为了一段无法忘怀的记忆。 李益在心中默默许下了一个愿望：希望来年的春天，他能够找到真正的幸福，也希望霍小玉能够找到属于她自己的归宿。而在这个春天里，他们只能将彼此的记忆深藏在心底，继续前行在各自的人生道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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