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现在听明白了吗?”眼前这个仪态良好气质卓然容貌出众腿长腰细的男人温声细语道。 如果不是场合不对,她都要夸一句大兄嘚你s我男神真还原,无论从哪个方面而言。 然而,她现在只想报警。 她敷衍的应了一句:“是吗?”脸上却明晃晃的写着你在说什么鬼话?写满了我不信。 对面的男人不急不恼,举杯品了一口杯中茶水,评价道:“形若环勾,色泽苍翠,银毫毕露。冲汤色清亮,滋味醇厚。入口甘爽回味清凉……适合在这炎炎夏日饮用。” 说着,还抬手为她斟了一杯茶。 她看着对方的动作,面色难看,内心不断尖叫。 那个茶是用她朋友结婚时候给她独一份的回礼,她还一次都没喝过,居然被人捷足先登了!还在这种情况下。 当然,这套茶具也是。 如果不是打不过,对面的男人又没展现出明显攻击倾向,她绝对不会安安分分的坐在这里。 哪怕是被迫的。 睡觉的时候自己房间里突然冒出来一个男人,吓都要吓死了,她的第一反应就是跑路加报警。 一开始跑的很顺利,直到她发现自己被自家的防盗门给关里面了,她无论怎么拧动把手,这个门它就是纹丝不动。 本来就着急,又想到这个门在她上套夜班,也是这个死样,下班困得不行,门还打不开。还是最后麻烦警察叔叔联系开锁师傅,凌晨跑了一趟才得以进家门。 这特么是防盗门!? 专门来防我的吧!? 她一时怒上心头,把门捶的砰砰作响,一面叫救命,希望得以引起邻居注意。 然而并没有什么卵用。 平时听到楼梯间有大点脚步声,都要开门瞅一眼的邻居,在她闹出这么大动静的时候对门一点反应也没有。 倒霉催的!偏偏这个时候不在家! 她又着急忙慌的解开手机,打开拨号开始报警,结果也没成功。 她刚按出个110,还没来得及拨出,就被人缴械(手机),一把按给在了地上。 摔得她魂都要飞出来了。 这个过程行云流水,她的格挡反击还没施展,就被简单粗暴的拍回去了。 摔地上的那一刻,她只觉得二十多年的武术都白学了。 她躺在地上半天都没缓过来。 直到现在她还觉得,自己磕到鞋柜的肋骨在隐隐作痛。 她翘起二郎腿,正要向后靠,却因为疼痛生生止住动作,坐直了身子:“按照你的意思就是,我和一个神签了一个契约,穿越到了提瓦特大陆,然后扮演了摩拉克斯六千年,然后又穿回来了。你就是我,对吗?” 她忍不住露出一个你这不是纯纯有大病的表情:“我可以借不、给你一块钱,你自己在马路边搭17路车,在终点站下。不用谢。” “你还是不信?……这就有点难办啊。”而眼前的男人却根本不在意她的态度,只是面上浮现一丝苦恼,低声自语:“……我当初就怎么那么信祂的鬼话。” “你这么离谱的话谁敢信啊!除非我疯了!”她大声反驳,带动身上的肌肉,特别是肋骨那里一抽一抽的疼。 让人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然后肋骨更疼了。 她恍惚间仿佛都能听见,胸廓起伏之间,肋骨传来的骨擦音。 她都怀疑自己的肋骨是不是断了。 她随即放缓呼吸,降低声音,语气平和,尽量减少胸廓活动的弧度与频率,咬牙切齿的开口:“如果说你是我,你有什么可以证明?” 男人闻言沉默片刻:“证明……以普遍理性而言,目前我尚不能拿出什么能让你绝对相信的证明。” 她闭眼,平复心情,半晌才睁眼开口道:“那我也有几个问题,可以问吗?” 男人颔首,声音温和:“请讲。” 她问:“请问,我叫什么名字?” “……琢月。”男人有一丝迟疑不定,却还是答了出来:“源琢月。” 源琢月点头,算他答对,面无表情继续问道:“我曾用名是什么?” 钟离:“……” 源琢月:“我小名叫什么?” 钟离:“……” 源琢月见他一连几个问题都答不上来,一拍桌子,气势汹汹,连身上的疼痛都忽略了:“这些你都答不上来我凭什么信你?我曾用名叫随云,是我爸起的名字,用他的话说就是当初看楚留香看入迷了脑子进水给我起的,后面老是有人拿这个名字调侃我是小瞎子才改成现在这个名字!” 源琢月气势不减,继续道:“我小名叫千里,取自‘千里共婵娟’,是我爷爷起的,因为我几个姑姑都在北方,离我们家现在定居的地方相隔太远,不能经常往来。” 说到激动之处,源琢月更是扶着桌子站了起来:“你这些都不知道我凭什么信你?” 与情绪激动源琢月相比,钟离只是平静的再次为自己斟了杯茶,一杯茶水饮尽之后才缓缓开口:“先前就已说过,我已经遗忘了太多最初的记忆……你的问题是我未曾记录便被遗忘的记忆,若非那次婵娟的提醒,如今我遗忘的会更多。” 源琢月闻言只感觉呼吸一噎,随后语气不善:“人在某些特定的情况下,对事物的认知还有思维逻辑是会出现改变的,我希望你能听取我之前的建议去17路终点站看一下。” 就差没指着鼻子骂精神病了。 钟离:“……” 他能怎么办,他也很头痛。 看挂在客厅装饰用的时钟,短针已经转了三圈,然而源琢月的态度就是不改,不信就是不信。 其实快速取信的方法有,就是直接将他六千载的记忆分享给她,但人的躯体并无法承载如此庞大的记忆。 于是钟离一边试图单纯用言语取信于人,一边使用【真理】与【谬误】查询里面以文字形式储存记忆,预计在短时间内重新编辑一份目录或是引索。 而现在三个小时过去了,足以说明此时语言的苍白无力,不过好在‘目录’算是完成了,现在只要把目录塞进她的脑子里,在开启【真理】与【谬误】的使用权限,事情就算解决了。 “把手给我。”钟离伸出手,掌心朝上,修长有力的指节被包裹在黑色的手套中。 先不说这脑子怎么样,但这手是真的好看。 源琢月胡思乱想,迟迟不肯动作,双手环抱胸前面无表情,主打的就是一个不配合。 但她却突然感觉右手腕被什么无形的东西控制,被迫抬起,下意识就要挣扎,但半分也动弹不得。她低头望去,就见手腕处悬浮着一圈金色像篆书纹路与淡黄色菱形透明光辉组成的,像手镯一样的东西。 源琢月:“?” 她下意识抬起另一只能够活动的手去触碰,却挥了个空,那圈东西除了在发光,就好似空气,是无形之物。 源琢月看了眼自己手腕处还在发光的东西,又不可置信的望向钟离,她指着自己的手腕一脸呆滞:“……这是什么?” “算是你要的证明。”钟离温声回答,继而又补充道:“你做好心理准备,等下可能会有些头痛。” 源琢月:“啥?” ‘手镯’上金色的篆文似的纹路像是活的一般,开始游走,同时发出清脆的嗡鸣声。 还不等她那本来就不是很灵光的小脑袋瓜开始转动,源琢月就感到自己的脑袋一阵剧痛,像是受到重击一般,感觉整个脑组织都震了一下。 头晕,头痛,恶心,想吐。 这感觉就跟她几年前脑袋撞到铁柜子门上,撞的头破血流,撞成脑震荡是一样。 源琢月也顾不得身上疼不疼了,直接抱头闭眼,在沙发上安详躺平。 缓了好半晌才面色苍白,神情恍惚的爬起来,呆坐一会儿幽幽吐出一句:“……我明白了。” 明白就好。 钟离也算是松了口气。 就见源琢月踉跄站起,又对钟离做出一个止步的手势:“你坐在此处不要动,我有事出门一趟,去去就回。” 然后头也没梳,衣服也没换,穿着睡衣拖鞋。 拿起手机攥紧,面无表情步伐慌张向家门口冲去,一把抓起鞋柜上的车钥匙,丝滑的打开之前死活就是打不开的防盗门,一路畅通无阻进入电梯,下到负一楼。 再看到自己那辆粉色的剁椒鱼头后,源琢月才猛然顿住脚步,认真思考自己现在的精神状况应该不适合开车之后,她立马调转方向,沿着人行通道向着马路边的公交站进发。 同时举着手机,点开微信在通讯录找到名为aaa专业大脑维修l女士的朋友,发去消息。 【愿逐月华流照君:在吗?亲爱的?】 【愿逐月华流照君:你今天上班吗?】 l女士也不负所望,立马回了消息。 【aaa专业大脑维修l女士:在的,宝子。】 【aaa专业大脑维修l女士:今天上班,有什么事吗?】 源琢月顶着大太阳一路小跑到公交站,然后所在站台的阴影中,继续发着消息。 【愿逐月华流照君:亲爱的我来给你冲业绩了!】 【aaa专业大脑维修l女士:?】 【aaa专业大脑维修l女士:谁需要咨询吗?】 【愿逐月华流照君:我啊!我来给你冲业绩了!】 【aaa专业大脑维修l女士:?】 【aaa专业大脑维修l女士:你在发什么神经?】 【愿逐月华流照君:没开玩笑,我现在就在骑马来的路上。】 【aaa专业大脑维修l女士:那你顺便帮我带几杯奶茶。】 【愿逐月华流照君:水果要吗?】 【aaa专业大脑维修l女士:要。】 一辆公交车驶来,看清楚是17路,源琢月毫不犹豫招手拦车。 在司机以及乘客惊疑不定的目光下大步流星的走了上去。 半小时后, 源琢月顶着保安大叔审视的目光走进医院,最终与l女士在办公室汇合。 林择安一身干净整洁的白大褂,里面配着衬衫领结,长发整齐梳好束在脑后,整体造型看起来就是社会精英。 反观源琢月,一身连体睡衣,还是带帽兜犄角祥云尾巴毛茸茸的棕黄睡衣,再配上一双抓子拖鞋。在这大夏天,光是看上去就特别不正常。 源琢月到的时候,林择安正在对着电脑写病历,乍一看自家青梅的造型差点没认出来谁,无语道:“你这造型不得不说和我院有缘。” 再一看源琢月空空如也的双手:“我的奶茶呢?” “在路上了,我点的外卖。”说着源琢月十分熟练的从旁边的办公桌下抽出一张凳子,挨着林择安坐下。 林择安翻了个白眼,将剩下几个字打完,然后保存病历:“你在家开空调穿成这样也就算了,你出门也不怕中暑,我在护士站的冰箱里冻了一瓶冰水你去喝两口。” 源琢月大为震惊:“你们这护士脾气真好,要是我们那有医生敢在冰箱里放水,脑袋我都能给他拧下来。” 林择安面无表情看了过来。 源琢月立刻闭嘴乖乖起身,跟做贼似的悄咪咪的摸到护士站,在两位护士的注视下从冰箱里面拿了水,就一溜烟跑回了医生办公室。 又坐在板凳上才拧开瓶盖,灌了一口。 然后捧着矿泉水,一脸严肃的道:“我出现幻觉了。” 林择安审视的看了她一会儿,确定源琢月没有看玩笑的意思,才抬手从电脑旁的置物架上抽出一个夹着表格的夹板,又从胸前口袋里掏出笔来:“我们就随便聊聊?你是出现幻视还是幻听了?是什么情况能和我说说嘛?” 源琢月一脸严肃:“说起来你可能不信,我看见钟离了!” 林择安:“……?” 源琢月手舞足蹈的比划道:“就是那个钟离,岩王帝君,岩之魔神摩拉克斯,我以前给你安利过的。” 林择安压下内心吐槽的欲望,虽然她现在十分怀疑这家伙又在耍她玩,本着开始都开始了万一这个家伙脑子真的有毛病的心态,她还是选择继续评估下去。 反正也费不了多少时间。 并不算短的时间过去,林择安在纸上勾勾画画计算评估得分,得出的分数与最后的评级,正常的不能再正常。 就前几天给护士妹妹做测量,人家都有轻微的焦虑倾向。 林择安面无表情做出诊断:“玩原神玩的。” “我没有骗你!”源琢月愤愤不平的直拍桌子,而后陷入深思:“也就说目前在你看来我的精神状态还算正常?” 林择安晃了晃手中的评分表:“这是目前临床中运用的最广泛的评估表,就算各人有差异,也不会差的太离谱。” 源琢月想了一下面含期待的问道:“那还有什么办法判断我的精神状态?” “这是我们医院公众号,里面一套自测题你自己闲的没事的时候去做一下。”说着林择安掏出手机,发了一个链接,一字一句道:“不要一惊一乍来吓我!好吗?宝子。” 源琢月委屈吧啦:“哦,那我走了。” “谁让你走的,我奶茶都还没看见影呢!”林择安一把拽住起身就要走的源琢月睡衣上的尾巴:“去值班室洗个澡,换上我备用的衣服再走,你知道我的柜子是那个吧?” 源琢月迟疑:“这不太好吧。” 林择安:“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你脸皮厚不打紧。” 又半小时后, 源琢月撑着林择安的太阳伞,穿着林择安的新裙子,踩着林择安的拖鞋走出医院大门。 胳膊上挎着一个大帆布袋,里面装着自己的连体睡衣和爪子拖鞋,手里举着奶茶时不时吸溜一口。 小拇指上还勾着一杯水果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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