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秦二爷

“住手，虎头，你给我住手，让你手下这两个蛮女也住手！” 急急赶来的不是旁人，正是想当年渊帝陛下敕封的天下督招讨、兵马大元帅，上柱国，左武卫大将军，翼国公，实领右三军人马等一堆头衔，而如今却混到苟全性命的秦琼秦二爷。 不过秦二爷的话倒还非常管用，一句话不仅喝住了罗霄，想要动手的玄甲军也全都停了下来。就连暗处保护皇帝的人也都悄然又都消失了。 甩镫离鞍下了马，秦二爷三步并作两步来至近前，先是看了罗霄一眼，便强压下心中的激动把他扯过来拉到皇帝近前躬身行礼：“老臣秦琼参见下，不知圣驾至此迎接来迟，请陛下恕罪。” 此时秦二爷没穿官衣，只穿了一身山东茧绸的裤褂，脚上穿着一双草鞋，背后背着斗笠，一头花白干枯的头发用根木簪子别顶，姜黄的如同老干姜般的脸上挂着一层细密的汗水，海下的花白胡须胡乱的贴在衣服上。 皇帝看着秦二爷此时的样子心中竟然生出许多感慨，自古美人如名将，不使人间见白头。秦二爷老了，不再是从前那个胳膊上能跑马拳头上能站人的秦叔宝了。 从玄武门之变后自己与他见过几次面呢？是两次还是三次？皇帝有些记不清楚了。 玄武门之变秦王二带着秦王府九员大将干掉了李建成李元吉，高士廉带着死囚顶住了十二卫的进攻，尉迟大神在海池抓了李渊，随后长孙皇后提宝剑把宫里那些谗妃坏女人杀了个干干净净，最后皇帝只得传召让秦王二当了太子。 想当初玄武门之变的时候秦二爷参与了吗？说他参与了吧当时他没跟秦王二进宫，说他没参与吧，要不是有秦二爷，秦王二就算杀了建成与李元吉逮住了渊爹，他也未必能真正控制住长安城。 玄武门之变的时候长安的局势非常复杂，齐王府李元吉准备出征，城外大营里驻扎了齐王府的人马以及他从秦王府征用的人马。城中不仅有各卫的人马，有元从禁军，有太子的六率，还有各方的私兵。 其时秦王府能调动的人只有八百，全都跟着秦王二进了宫，但当时宫墙外头一墙之隔可是有三万元从禁军，另外还有数千长林军，如果李渊真要拼命，弄不好最后全都活不了。 秦王二起事那个晚上秦二爷在城外编练军马，他收到了秦王二约他起事的密信之后自己并没有回去，他让儿子秦怀玉去见了秦王二，直言告诉他，虽然非常不满冤帝陛下总给秦王二画大饼，而且只画饼不给面也不给水，但冤帝陛下对他信任有加，于情于理于公于私他都不愿意也不能造他的反。 但是，秦二爷表示自己如今终归是天策府下的大将，也是秦王府的右三军总管，也不会干对不起秦王的事，让他秦王想怎么干尽管去怎么干，如果成功了他希望秦王二不要整死冤帝陛下，秦二爷会劝他禅位。如果不成功有他在也能保秦王府上下平安无事。 秦二爷不仅派秦怀玉来传信，秦怀玉还将翼国公府的家将亲兵也全都调进了秦王府，有秦怀玉在，秦王二放心把家小全都托付给了翼国公府，不过还是带了长孙王后和世子李承乾杀进了宫中，想着万一事情不顺让长孙王后和李承乾逃走。他这也是一颗红心两手准备。 等到秦王二屠兄宰弟的消息传到营中之后秦二爷一声令下，把亲近齐王准备调兵攻城的人马全都给拿下了，随后分派人马在城外控制住长安各门的入口，不允许任何人出城把任何消息散布出去。 接着秦二爷亲自赶往十二卫，将准备杀进宫的十二卫人马都劝了回去，不然真以为凭高士廉组织的那点儿死囚能拦住十二卫的人马呀？这大半是秦二爷出的力。 劝住十二卫人马之后秦二爷又马不停蹄的赶到宫中劝通了冤帝陛下，让他明白如今成年的，窦皇后生的儿子有且只有秦王二一个了，陛下你己经老了，过去论天过以后就得论秒了，恐怕是没时间再培养一个皇子成年了，如果让未成年的皇子登基，前朝历书上的那些教训你可以自己想。 就是因为听了秦二爷的劝，李渊认命放弃了跟秦王二那个不孝子同归于尽的想法。要不是有秦二爷，真以为李渊能轻易放弃啊，别忘了他手里还有三万只忠于他的元从禁军呢，更何况这里是皇宫，除了元从禁军外他布下的暗卫暗手可还都没启动的，真正来个鱼死网破就凭长孙皇后那小身板她真的能杀宫把后宫给清理干净了？ 因为秦二爷李渊没有鱼死网破退了一步，因为秦二爷秦王二没有学杨广掐死亲爸爸，这给大唐，给李渊父子保留了最后一丝体面。 但是，事后秦王二却越是琢磨越觉着秦二爷狡猾狡猾地，他这是两边投资啊，如果自己这边败了，他在李渊那边说的上话，如果李渊败了，他也能在自己这边捞实惠。 于是乎，秦王二起了坏心思，他给了秦二爷一个口信儿，让他带人去把太子的东宫还有齐王府全都给灭了。 对此秦二爷断然拒绝，表示我秦某人不会向手无寸铁的妇孺下手，并且他力劝秦王二不要这么干，不然遗祸无穷，更悔名声，如果害怕那些孩子报仇，剔除皇族贬为庶民圈禁晋阳以后看情况再慢慢说呗。 但是，秦王二这会儿不再听秦二爷的了，表面答应着，但是随后亲自把太子一系斩尽杀绝了，又让尉迟大神去杀了李元吉满门。 消息传到宫中之后冤帝陛下直接气吐了血，指着秦王二下了最强诅咒，说你杀吾子孙，他日当子孙亦复如是！ 除了对秦王二下降头之外，冤帝陛下也怨恨上秦二爷了，不该听他的交出兵权，如果自己跟那个人品次的次子鱼死网破了，自己的十个孙儿辈是不是就能保住了？ 玄武门之变后升了一格当了太子的太子二论功行赏，彼时不少文武都升官发财，独秦二爷既没升官也没发财，太子二当时假模假式的对秦二爷说了，这时候要是封赏你让父皇怎么看你啊，所以现在不封，等以后有机会再封。 秦二爷又不傻，一听就明白了，第二天就称病不朝了，除了皇帝登基与正旦大朝会时他露了个脸外，只有上次皇帝夺了郯勇公府的爵秦二爷替罗家出头进宫求见过皇帝，那次皇帝还没给面子让他吃了闭门羹。 此番却是皇帝与二爷近一年来的第二次见面。 虽然只隔了八个来月，但是再见面之时两人都发现对方老了许多。秦二爷原来虽然瘦但身上还有肉，不像如今这般消瘦。 而皇帝呢？变化更大。 原来的秦王二那是何等的意气疯发呀，那小脸油光水滑的，特别是成功上位之时，那真是年青盛气英武不凡，那家伙那得意的嘴脸，秦二爷能记一辈子。 再看如今，这位二陛下比之一年前最少老了有十岁，虽然不多但是脑袋上也有白头发了，特别是这脸，快跟驴粪一个色了，不过这一年的皇帝干下来他身上的气焰却是暴涨，如今已经成功把一身王气进化成王八之气了，特别是一个忍字诀练到了化境。 两人互相打量了良久，唐二世皇帝收拾了下心情伸手相搀干巴巴地道：“翼国公不必多礼，是朕来的匆忙。” 秦二爷听完皇帝对自己的称呼就知道这厮对自己的猜忌一点也没减轻，要知道过去他可是管自己叫二哥的。就算现在，长孙皇后见了自己还是尊称二哥的。 “此地并非讲话之所，请陛下入府。” 皇帝点头答应，秦二爷吩咐一声：“来呀，大开中门鼓乐相迎。” 老门子秦寿一脸尴尬地道：“公爷，您不是把鼓乐班子都卖了换成粮食救济山东的宗亲了吗，哪还来的鼓乐啊。” 他一句话秦二爷与唐二世都尴尬了。 这时更尴尬的一幕发生了，也不知罗霄那货从什么地方揪了两片叶子含在嘴里嘀——嘀——嘀嘀，嘀嘀嘀嘀，嘀嘀嘀地吹了起来。 那调子怪的很，让人听完了忍不住想把腰塌下去弄出副贼眉鼠眼的样子来，不过仍然觉着少了点儿什么，要是手里有条枪平端着的枪啊什么的可能跟这姿式更配。 秦二爷忍不住在他头上拍了一巴掌训斥道：“胡闹，吹的什么鬼调调！” 罗霄肯定不能跟秦二爷说自己吹的是鬼子进村的专属bg，一本正经地道：“这是小侄专为大唐皇帝陛下作的迎宾曲，回头我把谱子给他，以后就是皇帝陛下御用啦。” 秦二爷瞪他一眼，心说老子信你才怪呢，你说这个的时候能把眼角那抹戏谑先藏起来吗！ 虽然没有什么净水波街，也没有什么两廊动乐之类的礼仪，但是秦府还是大开中门，秦寿带着家里的二十来个人列队相迎。 秦二爷躬身说了声请，二陛下当仁不让的迈步往里走，等他进去了秦二爷这才冲众人拱拱手说了声请拉着罗霄先一步进了门。 路上罗霄想说话秦二爷给了他个不必多言万事有我的眼神，从秦二爷微微颤抖的大手上罗霄感知此时他心情应该很激动。 边走边偷眼打量这位大英雄，说实话罗霄有些失望，自己理想中的秦二爷那是位威风凛凛杀气高，腰横秋水雁翎刀的大英雄、大豪杰。可眼前的二爷却是一个面黄肌瘦须发花白，甚至连背都有些驼了的老者。 引着皇帝一行来至正殿请大空都坐下，服侍皇帝到正位上坐下，秦二爷则拉着罗霄侧坐相陪，众人刚刚分宾主落坐，罗霄马上就站起身来给唐二世弄了个下不来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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