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旧日事

罗霄把罗长三跟罗平找来，关起门来将闲杂人等都打发出去，他问了两人几个问题。 当年到底罗士信是怎么死的？真是死于刘黑闼之手吗？罗士信被困唐军十日无法增援，为什么他死后第二天洺水城就夺回来了？ 两人听问拿眼神交流了半晌之后罗长三流着眼泪道：“少主啊，本来这事您要不问，我准备烂到肚子里到死也不提了，可您既然问了，我就把实情跟您说了吧。” 罗长三告诉罗霄，罗士信之死可以说是非战之罪，与其说他死于沙场不如说他死于权力的倾轧，死于自己的武勇。 想当初罗士信投唐之前，大唐的军权有三分为秦王李世民掌握，有三分为冤帝陛下所掌，李建成李元吉两兄弟掌三分军权，剩下的一分为平阳公主所掌。 罗士信投唐仅一年的功夫就拉起了数万人马，不到两年手下就有了近七万人马，一举就打破了大唐军事权力的平衡，成为一支足以左右局势的力量。 当初罗士信没有投唐之前已经名动天下了，所以投唐之后李渊大为器重，他也对的起李渊的信任，屡战屡胜，手下人马也越打越多，一举改变了冤帝陛下对秦王府的依仗局面，征河北与山东的许多大仗全都交由了罗士信与太子建成、齐王元吉及平阳公主互相配合，从而使的罗士信成为了秦王府军事上最大的威胁。 而此时罗士信却不以为意，或者说他的政治头脑严重不足，并没有清醒的认识到这一点，更为要命的是，这货竟然跟齐王李元吉相交甚厚，两人经常切磋武技，朝野上下许多人都将之归为齐王一党。 彼时秦二爷曾经明里暗里跟罗士信说过好几次，说你名义上乃是天策府下的将军却跟齐王交厚，这样时间长了天策上将军李世民肯定会给你小鞋穿，所以你得注意影响。 罗士信听完很不以为然，公然宣称我罗某人忠的是大唐，保的是皇帝陛下，又不是他秦王李世民，罗某人行的正走的端三条大路走中间，不怕别人给我小鞋穿！ 冤帝陛下得闻之后大为褒奖，亲自赐了不少的好东西，罗霄身上那个虎头玉符就是那时候皇帝给的。 皇帝是高兴了，但是秦王二听说之后心中就不痛快了，在他的认知里，首先得先忠于他秦王二然后再忠于大唐的才是真正的忠臣。 正在这个节骨眼儿上，罗士信跟平阳公主李秀宁也不知怎么看对了眼成了知己，两个人颇有一种相见恨晚的感觉，经常结伴同游或者去军中演武操阵，而且两个人还经常的对练，这个练习之中难免就有一些搂搂抱抱，摔摔打打的动作，或者就是因为这个吧，一时之间弄的长安城中闲言闲语不断。 虽然理论上大概、也许、可能、应该，八成、差不离、估摸着两人没有发生什么超友谊的关系，但是这一点平阳公主的驸马柴绍不信，秦王二不信，甚至就连冤帝陛下都不信！ 对于自己的这一众公主品行如何冤帝陛下知之甚深，他的那些女儿们哪个不养个面首都不好意思说自己是公主。就算平阳与她们不同，可就怕带也被她们带坏了。 再者俗话说的好，不怕不识货就怕货比货，平阳公主的驸马柴绍那是个什么玩意儿，无论是长相、气质、才华、武勇、韬略，哪方面跟罗士信比起来都差了十万八千里。 另外还有一点别人不知道冤帝陛下却知道的很清楚，就是自从他举旗造反之后平阳与柴绍几乎就已经断绝关系了。 想当初冤帝造反之时，平阳公主夫妻还在当时称之为大兴城的长安，得知老丈干子造反的消息之后柴绍丢下平阳公主自己跑了，他万没想到平阳公主是千古少见的奇女子，凭智慧与韬略收伏了何潘仁、丘师利等，又有马三保忠心耿耿，不仅拉起了数万人马，还占了关中大片土地，更有甚者更是协同秦王李世民攻克了长安城。 从那时起，平阳公主与柴绍的夫妻名分已经名存实亡了，所以说平阳公主与罗士信交称莫逆冤帝陛下才不信两人没发生什么超友谊的关系呢。 自家婆姨跟一个十分武勇的小白脸子传出绯闻来柴绍很是不爽，关键是他不爽也没招，妻家势大他惹不起，小白脸子凶猛他干不过，没办法只好跑到秦王二那里让他看看自己是不是长了一脑袋小绿头发。 秦王二跟手下人一合计，不能再让罗士信做大做强了，本来皇帝手中军马就不弱于秦王府，如果再加上平阳公主与罗士信，那秦王府怕是很快就要被镇压下去了。 于是乎，武德二年春李世民攻打刘黑闼之时借故打发秦二爷远去八百里押粮运草去了，随后向皇帝告急，说刘黑闼久攻不下需要支援，冤帝陛下也没多想，便传旨命罗士信火速去助战。 罗士信得了旨意之后只带了两百亲卫出发了，至于大军则交由罗长三等人统带，他万没想到自己前脚刚走，柴绍带着天策府的将令就来接管了他的队伍，随后找个由头把罗长三等人全都打了军棍关了起来。 等到罗长三他们被放出来之后才得到消息，说罗士信被困于洺水城战死了。听到这个消息他们都不相信是真的，急匆匆赶到洺水城，结果正赶上秦王二给罗士信主持葬礼。 罗长三对于罗士信之死越想越觉着不对，于是明里暗里多番打探，最后隐约知道了真相，罗士信之死完全是一场政治阴谋。 直接害死罗士信的是刘黑闼，可是真正造成罗士信孤立无援的真凶却是秦王二。 罗士信到了洺水城时秦王二给了一千人将他进城协助王君廓，结果罗士信在前头往城中拼杀之时，秦王二暗中给王君廓打了旗语，让他趁机弃城逃出来，最后造成了罗士信孤身被困在城中。 等罗士信被困之后秦王二就以雪大无法增援为由坐看他与刘黑闼血拼，直至最后鏖战十日力竭被俘。被俘之后据说是不降撞柱而亡。 得知罗长三追查罗士信的死因，秦二爷把他找去说过一番语重心长的话。秦二爷告诉罗长三，他平生最后悔的就是两件事，一个是洛阳没能救下单雄信，一个就是洺水没能救下罗士信，两人死时自己都被李世民花言巧语支走了，这才留下平生憾事。 不过秦二爷跟罗长三说了，就算罗士信此番不死于秦王之手，怕是将来也要死于皇帝之手，究其原因就是因为他太勇了，已经有些功高震主了不说，更要命的是他跟平阳公主的关系，眼看着天下太平了，与泥腿子出身的罗士信相比，柴氏家族才是皇帝陛下更加需要的，所以皇帝的选择就注定了罗士信的命运。 秦二爷告诉罗长三这事他知道缘由就行了，不要再往下查了，也不要告诉别人了，说多了对任何人都没有好处。 原本罗长三想把这事烂在肚子里，可是今日罗霄问了他也不好不说实话。原本他以为罗霄听完之后会冲冲大怒找皇帝报仇血恨，因此一边说他一边偷偷观查罗霄的反应，哪知这位少主很是平静，听完之后并没有任何发怒的迹象。 “当初建成太子俘虏刘黑闼之时，我曾经与他手下的亲信密谈过。本来刘黑闼并没有打算杀主公，他也没料到主公竟然会撞柱而亡。不知何故主公竟萌生了死志。” 罗霄长长吐了一口气后悠悠问道：“长三叔，你说查到当初家父被困洺水城十天期间不仅屡次派人向秦王二求援，同时还派了人去长安向皇帝陛下求救，结果派去长安的人一个也没有回来？” 罗长三恨恨道：“正是，以末将猜想，定然是李世民暗中将人拦截了。” 罗霄轻轻摇了摇头道：“我猜未必，说不得不是李世民派人拦截，而是李渊把人给处理了。” “这，这这这，会吗？应该不会吧？” “哼哼，怎么不会，马上得天下可治天下就不需要马上的人了，想想当时的天下大势，十分天下大唐已经得其九，家父一个没有政治头脑只知行伍的猛将用处已经不大了，其间他更很可能涉及到与平阳公主的丑闻，不管是为了平阳公主的名声还是为了拉拢柴绍及他背后的柴氏家族，牺牲一个罗士信显然都是最好的方法。” 罗长三听初一脸不信，但是仔细想了一番之后他脸色变了，越琢磨越觉着罗霄说的可能才是真正的真相。可这真相让他无法接受。 “怎么会这样，怎么能这样，主公可是为大唐立下过汗马功劳的，当初太上皇又是何等的信任与器重主公，难道这一切都是假的吗？” 罗霄叹了口气道：“假倒是不假，李渊器重与信任我爹是真，可是想杀他也是真。简单了说这就是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说的复杂一些，这就是政治，政治是最肮脏与黑暗的，没有对错、没有善恶，有的只有赤果果的利益，做为最大的政治头子，皇帝更是没有任何的情义可言，天家无亲情可不仅仅只是说说，都是用一条条的人命总结出来的。” 罗长三一脸痛苦的揪着头发半天没缓过劲来，他赤红着眼睛看着罗霄：“少主可打算为主公报仇雪恨吗？” 罗霄再次长长吁了口气后断然摇了摇头：“虽说杀父之仇不共戴天，但是这仇还真没法报，一来此事先父也有错处，二来他的死虽有私怨在其中但却无关私怨，最紧要的是，如今刘黑闼已死，而李世民与李渊是杀不得的。” “不瞒长三叔你说，我要是真想杀李世民父子并非什么难事，只是天下大乱久矣，好不容易华夏子民才得喘息之机，倘若因我罗家一门之仇弄的天下大乱民不聊生却是大大有伤天和更是有损阴德，故此李家父子却是杀不得，而这仇也只能放下了。” 罗霄嘴上是这么说，可实际上心里完全不是这么想的，此时罗霄心里开始酝酿一个疯狂的计划。 罗长三皱着眉头一脸不甘的琢磨了半天最后叹口气也不知该说什么了，这时罗霄却挥了挥手道：“行了，先父的死因我大概知道了，现在我想问的是关于那个罗中罐到底他是何许人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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