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小还丹?”徐福接过丹药嗅了嗅,一股微甜的气息沁人心脾,有些惊喜地问道。 “小友果然见多识广,正是小还丹。”林广微微笑道:“我这还有虎骨酒,也有助于疗伤。” 林广说罢把身旁一个巴掌大小的精致葫芦递了过来。 “多谢前辈,酒就不要了。” 徐福疗伤心切,略一犹豫便将小还丹放入口中,然后盘膝而坐,炼化丹药。 “我大哥多久才能好啊?”凌傲看着徐福,有点担心地问道。 “放心吧,凌少爷,很快的。”林广淡淡地说道。 “那就好,等等,你叫我什么?”凌傲突然觉得有点不对,他可从没说自己姓凌啊! “西北凌家可是高门大户,凌家二少挥金如土,盛名在外,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呢?”林广看着凌傲脸上露出淡淡的笑意。 “你认识我?既然你知道凌家,你若能护送我俩回去,你就算是要金山银山我爹也能给你。”凌傲声音有些急促,不知为何,原先慈祥的林广突然让他很不自在,虽然是一张笑脸,却让自己没来由泛起一阵寒意。 “凌少爷恐怕只能自己回去了,徐小友得跟我走。”林广笑道,说完从腰间取下那白色饰物,轻声吹了起来,这竟是一根短笛。 短笛看不出什么材质,但笛声尖锐,凌傲听着不觉得怎样,但徐福却在一旁猛地抽搐起来。 “大哥,大哥,你怎么了?”凌傲忙趴过去问道,不过徐福没有应声,抽搐了几下便晕了过去。 “你到底是谁?” 凌傲再傻也看出眼前这人有问题了,如今没了徐福这根主心骨,凌傲说话也没了底气,声音已有些颤抖。 “凌少爷,一路顺风。” 只见林广手中折扇猛地张开,随手一扇,凌傲便如同一片树叶一般,冲开了帘子,飞了出去,倒把那憨厚的车夫吓了一跳。 “掉头!” 车夫虽然受了惊吓,但也不敢多问,赶紧将马车掉了个头,沿着原路往回走,等凌傲挣扎着爬起来的时候,马车已经在百丈开外了。 凌傲望着远去的马车,心里久久不能平静,方才被一阵旋风推出马车的一瞬,他清楚地看到林广手上的那把白纸折扇上,只写着一个大字——魔! “难道……他也是黑魔的人?”想想刚才自己居然跟黑魔余孽同乘一车,凌傲只觉得一阵恶寒。见那马车远去,又回头看了一眼茫茫未知的前路,歇斯底里地大吼了一声,奔着那马车的方向追去。 徐福很快便清醒了过来,昏迷前,他便猜出了林广的身份,不禁暗暗叫苦。百般提防,还是着了城主府的道。 徐福服下的那颗虽是蛊丹,但也是实实在在的小还丹,在药力的滋养下,他的筋骨已不如先前那般疼痛。不过徐福没有立即起身,而是倒在马车里一动不动,默运心法,尝试着寻找蛊虫所在的位置。 想着方才疼痛的位置,必定就是那蛊虫潜伏之所,徐福尝试着驱使灵力去灭杀,可灵力最多只能护住五脏六腑,根本没办法进入,徐福试了几次,一点儿用处也没有。 “醒了就起来吧!” 林广突然开口说道。 知道被察觉,徐福也不再隐瞒,老老实实地坐起来,看着林广,叹息道:“不得不说,你骗人真的很厉害!” “骗这个字,虽然听上去不好听,不过也是有讲究的。”林广微笑道,看上去对自己的骗术相当得意。 “什么讲究?” “多说真话!” 徐福哑然失笑,骗人居然要多说真话,真是……有几分道理啊! 想想若不是林广将城主府的一些秘事和盘相告,他也不会那么容易轻信。 “要是给骗子评品级,你估计能评九品!” 徐福的话听上去像是褒奖,却满含挖苦的意味。 “人之所以会受骗,皆是为了一个贪字。”林广丝毫没有气恼,只是一如既往的淡然笑道:“世人执迷,贪虚名,贪权利,贪酒色财气,心有贪念,便有了弱点,趁虚而入,自然无往不利!” “那我贪的是什么?”徐福问道。 “贪生。” 林广轻摇纸扇,一双眼睛似乎把徐福看透了。 “人哪有不怕死的?”徐福反驳道。 林广笑而不语。 “我体内的蛊虫是受你的那根笛子控制,对吧?”徐福懒得跟林广争论那些大道理,盯着他腰上悬着的白色短笛问道。 “没错。”林广答道。 “如此便好。” 徐福说完,突然出手,猛地便朝林广扑了过去,伸手便要夺那骨笛。 林广似乎早已料到徐福此举,不见其发力,整个人向右侧平移了几尺。 徐福收不住力,整个人竟撞破了马车,冲了出去,滚出去一丈多远,吓得车夫赶忙将马车停住。 徐福停住身形,又急忙转身,猛地扑向马车,他的想法很简单,只要攻得够快,林广便没有工夫吹骨笛。 临近马车,徐福蓄起足以开山劈石一拳,朝马车砸去,对待敌人,他可不会手下留情。 还未出手,那马车的顶棚突然飞起,直奔徐福而来,徐福猝不及防,被这顶棚砸翻在地,就见林广此时正站在马车中轻摇着折扇,满脸的笑容。 “果然!”徐福看到林广折扇上的字,心中暗道,眼前这人果然是黑魔众人。 两次偷袭均未得手,徐福并未气馁,依旧是大步朝林广冲去,逼近至不足五尺时,徐福左手一扬,一把沙土甩向林广,右手则尽力朝前一挥。 “烈风刀!” 灵力沿着徐福的指尖奔涌而出,化作一道无形的刀刃,裹挟着沙土直奔林广而去。 风刀来得极快,林广面不改色,只是身子微微晃动,便躲闪了个干净。 林广未伤分毫,不过他所在的马车却遭了殃,失去顶棚的马车被徐福这一击毁了大半,只剩一个光秃秃的底盘了,那马夫早已吓得屁滚尿流,连马车都不要了,远远地跑开了。 “太粗糙。”林广站在光秃秃的马车上,扇了扇眼前的尘土,对徐福刚才这一式风刀评价不高。 突然,一声轻微的脆响从林广腰间传来,林广眉头一皱,赶忙抓起腰间的短笛查看。 只见如玉般的短笛正中不知何时多了一道裂痕,林广轻轻一捏,那短笛竟断成了两截。 看着不远处的徐福严阵以待的模样,林广摇头苦笑:“终日打雁,没想到被你这个雏鸡啄了眼。” “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徐福笑着答道,心里却不似面上那般轻松。 方才徐福扬起的沙土,让林广误以为是为了掩饰风刀,私下里却弹出一记风丸正中那短笛。风丸是最简单的风术法,威力有限,但有个优势就是隐匿强,若非耳力过人者仔细倾听,常人极难觉察。 徐福的这一记风刀将沙土吹散,让林广看不清他手上的动作,这记风丸才得了手。 这一招漂亮的声东击西让林广对徐福刮目相看,不过徐福此时却有苦难言。 这烈风刀乃是烈风诀中的六品术法。施术者御风为刀,可伤敌于一丈之外,对灵力的损耗自不必说。 徐福也只是前几日才得到烈风诀,还从未用到过此术法,第一次使用就用在实战中,而且还在中间夹杂风丸,对于重伤的徐福来说,实在是有些勉强。 在不计损耗地使出那一击后,徐福只觉得气海一阵空虚,脸上却半点不敢暴露出来,仍是一副游刃有余的样子。 “徐丹师, 你也是聪明人,不如咱们做一笔买卖如何?”林广看着徐福,正色说道。 “说来听听。”徐福一边应着,一边默运混沌心法,吸收小还丹的残余药力,尽力补充损耗。 “我可以请城主为你驱除蛊虫,还可以将我毕生所学倾囊相授,只要你答应我一个条件。”林广说着,手中折扇朝旁一扇,一道风刀有如实质,将路旁一棵胳膊粗细的小树拦腰斩断,那威力比徐福全力一击不知强多少。 “你不会是想要我拜你为师吧?”徐福惊讶于林广的修为与手段,同样的风刀在林广手里怎么就变得如此骇人。 “难得你已经迈进门槛,若无人教导,怕是要走不少冤枉路。我乃是六品风术士,论修为,可不比许多名门正派的长老差,拜我为师,你也不算屈才。”林广开始劝说起徐福来。 “你的修为虽然高,但骗术更厉害,若是拜你为师,就怕哪天被你卖了我都不知道。”徐福半开玩笑似的说道。 “毁了蛊笛只能解一时之困,你体内的蛊虫三日内若无蛊药压制,便会蚕食你的内腑,只需七日便能将你的五脏六腑咬得千疮百孔,到时候就算大罗金仙也救不了你。” 听了林广这番话,徐福懊悔不已,自修习了混沌心法第二重,他本不必口服丹药,可当时在马车上急于疗伤又不想让外人知道这个秘密,就没有用手掌炼化丹药,这才着了道。 林广眉心微皱,看了一脸懊悔的徐福一眼,沉吟了一下,又说道:“还有个办法。” “什么办法?”徐福忙问道,说完又觉得自己表现得有些迫切,在心里暗骂了自己一句。 “加入黑魔!”林广正色道。 “加入……黑魔?” 徐福从小到大幻想过成为大侠,成为地主,成为说书先生,就是没想过会当杀手,初听到林广的提议,他只觉得有些荒谬。 “这个拿着。” 林广扔过来一个小瓷瓶便去驱赶马车。 “这是什么?”徐福问道。 “蛊药。” 林广面无表情地说道:“你若不信我说的话,就找个地方待几天,等到腹痛的时候吃下它便能再压制蛊虫三天,想好了便来商阳城城主府找我。” “你真叫林广?”徐福心说你可别瞎编个名字,到时候城主府没你这号人。 “当然,不过,你也可以叫我,黑扇。”林广说完,也不见他如何动作,那马便拉着只剩底盘的马车朝前狂奔,朝着商阳城的方向去了。 徐福则握着那瓶蛊药,心里犹豫要不要去那龙潭虎穴一般的城主府,正呆呆地出着神,突然听到一声叫喊。 “大哥!” 凌傲不知从哪儿钻出来,一脸兴奋地跑到徐福跟前。 “那人被你打跑了?咱们快走吧!别再让那个臭老头搬救兵来。”看着满地的马车残骸,凌傲兴奋地说道。 “我不能送你回家了。”徐福看了一眼兴高采烈的凌傲,望着商阳城的方向无奈说道。 “怎…怎么了?” 凌傲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凝固住了,“你不是答应我了吗?男子汉大丈夫,言出必行,你怎么……你怎么……” “我中毒了。” 徐福也不想给他解释蛊虫的事,就干脆说自己中毒了,反正也差不多。 “中毒?是那颗丹药吗?” 凌傲猛地想起林广给的那颗小还丹。 “对。” 二人沉默了一阵子,各怀心事。 徐福解下背上的包袱,拍了拍上面的尘土,掏出一大叠金票来,这是卖火玉和铁皮丹的钱,徐福从易宝行拿回来就基本没动。 “这些钱给你,赶快回家去吧。”徐福说着把金票全塞给凌傲,想了想,又把藏在腿上的那把黑色匕首也给了他。 “大哥,那你怎么办?” 在凌傲心里,徐福是在替自己受罪,要不是他路见不平出手相救,也不会惹上如今这些祸患。 “我得回去找解药。” “我跟你一起。” “不用,你跟我去也帮不上忙。” 话说得很直白,凌傲也知道徐福说得没错,在这种形势下,除了拖后腿,他确实什么都帮不上。 看着手上的金票和匕首,凌傲突然觉得自己视若万能的金钱,似乎也不那么可靠,至少远不如那把黑色锋刃的匕首让他心里安稳。 “先说好,这钱是借你的,若是我能活下来,一定去你家找你讨账!” 徐福见凌傲脸色难看,也有些不忍,便跟他开起玩笑来,凌傲这才挤出一丝笑脸。 “后会有期!” 事不宜迟,徐福没再说什么告别的话语,施展起绝尘步法,朝着商阳城的方向奔去。 “你一定得来拿,我还你十倍,不来你就亏大了!你听见了吗?”凌傲高声喊道,声音都有些嘶哑了,也不知道徐福听见没有。 ………… 徐福并没有立刻去商阳城,而是在城外不远处,找了一处树林藏了进去。他没有完全相信林广的那些话,反正手里有药,先待两天看看,万一能把那蛊虫灭掉就不用去那龙潭虎穴了。 找了一处空地,徐福从包袱里掏出一封信来,这是刚才掏金票的时候发现的,不知何时跟金票放在一起,徐福猜想,多半是于青蓝留的。 “徐福亲启。” 信封上四个娟秀的小字,赏心悦目。 打开信封,只有一页纸和一条精致的红绳,红绳上编着一颗淡红色的珠子,晶莹剔透。 “莫失莫忘。” 那页纸上只有这四个字。 徐福怅然若失,他对于青蓝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可为什么偏偏是穆贤的女儿? 想了想,徐福把红绳和珠子挂在手腕上,又仔细端详了一阵,便收住心神,专心调息起来,当务之急,还是要养好伤再说。 灵力的损耗对徐福来说并不太麻烦,他身上还有些回气丹,以混沌心法炼化,灵力很快便恢复至充盈。至于筋骨上的伤势,也无大碍,有了小还丹的帮助,一日后,徐福已经完全复原。 狠狠地伸了个懒腰,徐福浑身的骨骼发出一阵爆豆般的脆响,浑身上下说不出的舒畅,只觉得好像有使不完的力气,身子感觉比受伤之前更加轻盈了。 “这是怎么回事?” 徐福不解,仔细思索了一下,想起曾经读过的一本书中有关“锤筋炼骨”的描述,似乎与自己的情形有点儿相近。 书中所言,修士炼体时需每日捶打撞击周身筋肉骨骼,用以激发其中沉积的灵力,而“锤筋炼骨”则是一门十分高明的手法,可以使锤炼肉身的效果达到最大,不过懂这门功法的修士极少,而且几乎都是名门世家的供奉,常人根本没有机会享受真正的“锤筋炼骨”。 徐福受了黑甲的一拳重击,没想到阴错阳差把之前淤积在筋肉骨骼中的灵力给打散了,也算是因祸得福。 不过欣喜的感觉没过多久,徐福又陷入深深的担忧之中。 腹中的蛊虫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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