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意外之喜

苍岚帝国有一种很受人喜爱的小说，专门讲述传奇人物的一生。凭借神话性的奇思妙想和扣人心弦的波折起伏，这种小说被翻拍成话剧，在许多话剧场连续展出，都有不俗的反响。 而在这些小说中，那些传奇人物也会坠崖，但是他们的坠崖往往伴随着奇遇。比如遇见一位实力超群的强者又或者发现一本毁天灭地的灵诀，反正传奇人物坠崖非但不会有危险，反而还能强大自己的能力。 熟悉各类歌剧、话剧、舞剧的夏洛特也很喜欢这类话剧，也经常为主角遇到奇遇而感到高兴。 直到坠崖真的发生在自己身上时，这位喜爱英雄的公主才明白——坠崖后还能够活着，就已经是奇迹了。 太阳逐渐落下山头，晚霞给天空带来了一丝凄惨的微红。 夏洛特紧闭着眼睛，浑身的疼痛让她清晰地明白：自己还活着。睁开眼，率先看到的，不是天空，而是近处自己紧紧贴着的灰色衣衫，以及伸出的一只沾满灰尘，带有伤痕的胳膊。 “砰嗵-噗通-” 灰色衣衫下强有力的心跳表明着，它的主人尚且活着。 公主弓着腰，从孟浩然的怀中缓缓起身，跪坐在一旁。她慌乱无助地看着这个衣着破烂的单眼少年，这个 刚刚把自己救下的人。 即使再愚蠢的人，现在也该明白了：刚才那漫长的拥抱不过只是自己掉落的一瞬间，而拥抱自己的，不是死去的女仆们，而是这个男孩子！ 是他主动来拥抱我，为了救我 明明是我的失误，但他却替我承担了后果。 夏洛特的眼里噙着泪，是因为自责吗？还是因为感动？还是后怕？或许都有吧。 微蓝的天空被太阳染以鲜红，辛勤的鸟儿从高空飞过，如此美妙的景色全然被孟浩然一眼独收。 大难不死的孟浩然幽幽醒来，第一句话就是：“运气不错。” 这个浑身负伤的男孩居然说自己“运气不错”？夏洛特哑然失笑，指着孟浩然赤裸负伤的左臂和血肉模糊的左手：“这还运气不错啊？” 要是躺在这里的是个情场圣手，而非孟浩然这个不解风情的笨蛋的话，估计用温柔的语气说：“能保护住我最好的宝贝，当然运气不错啦”或者“让这么美的姑娘为我掉眼泪，我怕是最幸福的人了”之类的。 但是孟浩然就完全t不到这个点，顺着方向看了眼左手，分析道： “树枝不算锋利，没有划出较大较长的伤口；岩壁虽然粗糙，但还算平坦，没有绊到突起的石头导致我们高空坠落；虽然最后还是落下来了，但是地上没有东西撞击到我的后脑勺。” 说着，深深看了公主一眼：“我们能活下来，就算运气不错了。” 夏洛特不知道孟浩然会有这种事后分析的习惯，所以还以为他在说自己，不由收敛笑容，低下头，诚恳道歉道：“对不起，呜呜如果不是我脚滑的话呜根本不会发生这种事情的。” 金色的卷曲刘海遮住了公主的额头，但遮不住她的灰头土脸。原先精致的公主裙现在也黯淡失色了，被几滴泪水所湿润。 公主哭了 她也很委屈啊，但除了道歉她做不到任何事情。 说到底，她也是一个公主啊！她应该穿得美美的，瘫坐在列车中，享受着女仆喂到嘴边的精致吃食，闲适地观赏着窗外的美景。 听到公主的哭泣声，孟浩然，但在他的观念里，哭，就代表着流泪；而流泪，代表着流失水分；水分缺失，则代表着死亡。所以哭泣就是在找死。 为了提升弱小公主的存活率，孟浩然连忙起身，用尽毕生所学（灵阡陌所教），尽量模仿温柔磁性的声音，安慰道：“别怕，我带你回家。” 说者无意，但听者有心。夏洛特心头一颤，抹了把眼泪，止住了哭声。声音跟小猫叫一般：“嗯。” 孟浩然起身，仔细检查自己的身体状态。嗯除了左臂遭受重伤外，其他地方都还安好。 确认完毕，又问向一旁的公主：“你有没有受伤？或者，哪里不舒服？” 夏洛特摇头，撒了个小谎：“多亏有你，我没有事。” 其实现在她身上还有多处疼痛，但是她觉得不应该将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伤拿来说事。 说完，她就看到男孩点点头，站起身来，四处遥望不知道在找什么东西。突然，这个男孩向某个方向走去，捡起了地上一个的金灿灿的东西。 那是 夏洛特起身，跟着走过去一看：我的匕首？ 看着眼前的男孩，笨拙的用一只手将匕首插回外壳中，擦了擦，重新握在手里。夏洛特心中一暖：原来他这么珍惜自己送给他的东西吗？ 孟浩然在意身后少女的想法。他只知道：锋利刀具在野外生存中是非常有用的道具。而且后续遇到追兵还需要自己用匕首“挟持”公主。这么重要的匕首可不能丢了。 “走了。” “嗯。” 度过了第一个危机，两人再次踏上回家之旅 许是天见尤怜，在两人跨过沟壑向前方树林前进的时候，偶然发现了一个破旧的小屋。 这个小屋有多破旧呢？它几乎都是用不规整的木头搭建的，紧紧贴着一处凹进的岩壁。上头有天然的岩石遮挡阳光，外面还围了一圈围栏用来阻挡小型灵兽。 “看样子，这应该是一些走山路倒卖货物的人，留下的据点吧。” 夏洛特站着观摩了一会儿，很是自豪地展现自己的学识，但回过头，前面的人影已经跨过围栏走进去了。 “哼！” 不满地皱了皱鼻子，夏洛特也学着那般粗鲁的方法越过围栏，跟着进入这个小屋。 进去后公主发现，里面的环境很简陋。没有床，没有食物，但是脚落的水缸里还有不少的水，一旁的水壶更是十分有用。能在这荒郊野岭遇到这么个好地方，属实是意外之喜了。 “水！” 夏洛特见水兴奋。自己已经多久没喝水了？娇嫩的嘴唇现在都有些干裂。 也不管脏不脏，拿着那个水壶装水。她甚至等不及将水壶装满，就往对准嘴里倒。 冰凉的液体触碰到嘴唇，滋润喉咙，填补了这具身体的缺失。或许这水并不清澈，里面也许有许多灰尘，但此刻夏洛特完全不管了。 补充了将近两壶水后，稍稍恢复了些体能，她才心满意足地放下水壶，抹抹嘴巴，试图在最后时刻，挽救自己崩坏得不行的皇家形象。 转过身，看到站在干草堆前的那个人影时，她才反应过来，还有一个人等着喝水。 这个男孩并没有站在自己边上等水喝，而是在观察屋子内的堆积一些干草，以及其他东西。 他不渴吗？ 眼前这个和自己差不多年纪大小的男孩子，双手双脚带着镣铐。不仅一路跟着自己，还带自己找到了这个小屋。他难道就想喝水吗？ 审视完毕后，孟浩然才走过来，上下打量着夏洛特一眼。尤其仔细地观察了她的脸。 再次被这么盯着看，原先的不适感少了许多，夏洛特甚至觉得有些羞恼。自己现在肯定是灰头土脸，粗鲁野蛮，一点都没有公主该有的样子吧。 在经历了长达一分钟的注视下，夏洛特的脸慢慢变红，终于忍不住问道： “看看什么？” “没什么，你挺好看的。” 孟浩然随口敷衍了一句，拿起地上的水壶取水。 嗯，公主喝完水并没有出现类似晕倒吐血的异常状态，而且面色变红润。说明这水是正常的水，没有强烈的毒素和药剂。 但是这样的话不可能说给公主听的，只能藏在心里。 夏洛特呆住了，单纯的公主哪里知道少年的心思，还以为少年在由衷地夸赞自己的美丽。 这这他是在向我示爱吗？ 晚霞的残红逐渐从天空蔓延到少女的脸颊上，太阳缓缓落山，最后为少女的羞涩作一次伪装。 小口小口地补充完水分，孟浩然又用水浇在受伤的左手上，将灰尘石子全部冲刷干净。这时孟浩然才发现一件事情——自己左臂上的黑色锁链纹身露出来了！ 见男孩东张西望，闲在一旁，一直没有帮上忙的夏洛特忍不住问道：“你在找什么吗？” “布料或者其他东西。” “哦，包扎是吧。” 夏洛特也仔细找了一会儿，还没找完，就听到孟浩然叫自己：“公主，帮我个忙。” 这下把夏洛特高兴坏了，终于有我的用武之地了吗？夏洛特兴奋地转过身：“什么忙？” “帮我把右手的袖子，剪下来。” 孟浩然现在左手报废，只能用右手拿匕首。这下麻烦了，右手剪右手袖子，剪不到！ 见少年空落落的左臂，居然还想用自己的衣服来包扎，夏洛特顿时气急，接过匕首，在孟浩然震惊的眼神中，她居然将从自己的公主裙上割出一条布料！ “哝，用我的，我的衣服总比你那件干净许多。” 孟浩然接过公主递来的布料，不由感叹到底是公主啊，这材质就是不一样，比自己这种衣服的材质要顺滑太多。用这样的布料来属实有些浪费啊。 犹豫再三，孟浩然将布料放在胳膊上，绕了一圈又一圈，绕得布料到头了，公主也看不下去了： “你会不会包扎啊？怎么围在胳膊上啊！” “我不是在包扎。” 孟浩然用牙齿咬住一头，右手操作另一头，试图在左臂上打结。 意识孟浩然这一系列操作真不是在开玩笑，这家伙真不是在包扎啊，他是在遮掩自己左臂上的纹身！夏洛特这才反应过来，连忙伸手制止孟浩然的动作。 怎么会有这么傻的人啊？居然放着受伤的手不管，在这里弄纹身！ “纹身怎么啦？我又不歧视纹身的，苍岚帝国的法律里也没规定不能纹身。大名鼎鼎的“三猪”不也纹身的吗，你干嘛把它捂得这么严实。还有，纹身再怎么不好，你手上的伤肯定是最重要的啊！放开，我来给你包扎。” 对上夏洛特真诚的眼神，孟浩然松了口气。可以确信，这个女孩并不认识这个纹身。 “好吧。” 松开嘴，伸出手，孟浩然任由公主摆布。 “痛吗？” “有点。” “哦，那我绑轻点。” 看着公主手拿布料一圈一圈在自己手上绕，还在手上绑了一个蝴蝶结！ 做完这一切，夏洛特满意地拍拍手。 孟浩然稍微动了动左手，发现还是能弯曲握拳，不由感叹：“绑得有些松啊。” “你不是说痛吗？要不我重新给你绑一次？” “算了，不用了。” 抬头看，太阳已经落下山头。夜幕虽还未来临，却已迫不及待了。 刚刚喝完水不久，进行了一番“劳动”，长期的“空洞”，迫使胃再次发起反动的信号：“咕噜噜~” 夏洛特脸一红，把原因归结为“包扎”太耗费体力了。对，不是我的错。 孟浩然没去嘲笑她，专心致志地把水壶装满水，随后递给夏洛特：“拿着。” 等夏洛特接过水壶，孟浩然才重新把匕首拿回来：“继续走。” “啊？” 夏洛特再次确认太阳已经落山，对着孟浩然诉苦道：“不在这里休息一会儿吗？” “这个木屋太显眼了，我们不能在这里休息。” 孟浩然稍微解释了一句，头也不回地向前方走去。夏洛特无奈，强行抖擞精神，跟上孟浩然的脚步，继续走在回家的路上。 暂时解决掉水的问题，但是劳累和饥饿依旧在侵蚀夏洛特的意志。 好在孟浩然眼睛尖，在路上发现了一只死掉的鹿。虽然它的内脏和大部分肉都已经被不知什么猫科动物所啃食，但还剩下背部、大腿上的肉可以食用。孟浩然用刀取下一点，确认还没有变质后，直接割下一块递给公主。 公主用指尖夹住这充斥腥臭的肉，面部有些扭曲，拒绝之意显而易见：“你确定要生吃吗？不煮熟的肉，吃了会拉肚子的吧？” 孟浩然已经很迅速地割下一小块大腿肉放进嘴里，一边咀嚼一边解释： “因为现在烧火会产生浓烟，等到天黑了，火焰的光亮也会暴露我们的位置。所以路上我们不能点篝火，只能吃生肉。至于拉肚子” 本想让公主饿肚子和拉肚子之间取舍一下，但公主接下来的反应，直接让孟浩然傻眼了。 一团火焰在公主手中燃烧跳跃，随后快速消失。 “这种火不会产生浓烟吧？” 孟浩然嘴巴微张，想到刚刚被自己咽下的那块生肉，幽怨道：“你为什么不早说。” 没想到一直以来给自己带来安全感的小男子汉，竟然还会有这么一面，夏洛特差点忍不住，直接“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难得让他在自己手里吃瘪，夏洛特心情很好：“我们分工合作，你切肉，我把它烤熟。” “不要烤熟，只要烫一下杀菌就行。烤熟太浪费时间了。” 夏洛特乖乖照做，烤过的鹿肉虽然还沾有腥味，但还在她的接受范围内。她在用餐时也见过别人喜欢吃半熟不熟的牛排，味道应该也差不了多少。 时间流逝，天空渐渐暗淡下来，夜幕降临。注意到这一点的孟浩然，当即阻止夏洛特继续烤肉，割下几块肉，又让夏洛特从公主服上割下一块布把肉包住。 “这些肉等明天早上再拿出来烤。马上晚上了，我们找个地方休息吧。” 夏洛特包好肉，带着水壶，跟着孟浩然，再次踏上归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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